即使早有猜測,聽見他的肯定答複,覓瑜也還是被震驚到了:“這、這真是喪盡天良……他們怎麼敢做出這種事?”
戰火一起,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僅僅是為了牟利,就置百姓的安寧於不顧,這……簡直令人發指。
盛隆和發出一聲嗤笑:“為什麼不敢?天下熙攘,皆為利祿。為了錢財,他們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百姓之於他們而言,還不如一錠元寶。”
覓瑜仍是駭然,好不容易才想起最初的話題,道:“可是,這些事和瀾莊公主一案有什麼關系?他們——兇手不是北越人嗎?”
“正因為兇手是北越人,第二個受害者才不能與北越有關。”盛隆和道。
對於北越王而言,孫世忠被指認為兇手,是一樁意外之喜。
蕭宗弼死於沽州布政使司都事之手,不正代表他與中原人有所往來?不然好端端的,別人為什麼要殺他?殺人的動機還被中原隱去不提。
所以北越王很爽快地接受了這個調查結果,開始一門心思對付蕭家。
王室中另一部分人的打算卻落空了。
盛隆和道:“他們與中原的某些人暗通款曲,合作倒賣軍器,只有兩國戰火紛飛,他們才能撈取到最大的好處,金榮就是為他們效命的。”
“岳父、不是,”他及時改口,“我是說,你爹——令尊,對於案件的調查和定論,打翻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他們不甘心財路被斷,遂故技重施,趁著瀾莊出使中原的時候,尋機謀害和親公主,意欲挑起中原與瀾莊的紛爭。”
“至於為什麼他們會選擇瀾莊公主,則是因為有蕭宗弼在前,再死一個北越人太刻意了,容易被瞧出端倪。”
“正巧北越與瀾莊常年爭奪烏古彥草原,瀾莊一旦與中原交惡,就會無力再對付北越,讓草原成為北越的囊中之物。”
總算說到了正題,覓瑜的心思卻有一剎那的飄遠,注意到了他的稱呼上。
這些天,他以盛瞻和的身份在外行走,會同三司追查案情,定然沒少與她爹爹交談,私下裡喊兩聲岳父不奇怪。
他也的確該這麼喊,雖然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看見他說順口了,不小心在她面前也這麼說,反應過來後急忙改口的模樣,還是挺忍俊不禁的……
覓瑜這麼想著,也這麼笑了。
她盈盈莞爾,目光掃過果盤,在各色晶瑩的果肉上游弋一圈,最終選定一塊水潤的黃桃,用碧玉簽子簽了,送至他的唇邊。
盛隆和坦然接受了她的投餵,還示意她再簽一塊梨肉。
她照做了,一面服侍他,一面詢問:“他們是如何謀害瀾莊公主的?”
他回答:“和殺害蕭宗弼一樣的手法,梨刺塗毒,釘入風府穴,只一下,就取了瀾莊公主的性命。”
他的最後一句話讓她有些後背發涼:“這梨刺到底是什麼神兵利器?竟能這般輕而易舉地取人性命……”
“不算什麼利器。”他輕描淡寫道,“不過是北越王室想出的刑具,專門用來折磨人的,中原沒有見過,才會被一時蒙了眼,無從下手。”
“知道了它的真面目,也就不覺得如何了。”
覓瑜可不覺得如何。
她憂慮道:“殿下方才說,此物細小如針,遇血則化,可以殺人於無形。若有人拿它行兇,豈非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