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請護衛進去通傳。
很快,護衛帶著答複回來:“王爺允了道長的求見。道長,請。”
寒風中,盛隆和長身而立,披著一件墨氅,在流露出高貴氣質的同時,也散發著迫人的威勢,彷彿淡雅山水畫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樣的他是通達道人不曾見過的,從前那個孤立無助的小石頭長大了,現在的他已經變得足夠強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輕易便能定人生死。
意識到這一點,陳至微想打退堂鼓的念頭就更加強烈了。
然而為時已晚,盛隆和看見了他,向他問好,詢問他身體有無大礙。
“為師、為師還好……”他答得有些磕磕巴巴,完全不像往日裡那樣插科打諢,“這個……為師今日前來,主要、主要就是為了……”
“弟子知道師父的來意。”盛隆和打斷他的話,“師父無需多言。”
盛隆和的態度有些不客氣,放在以往,陳至微早吹鬍子瞪眼起來了,斥責其不敬師長,但現下,他一句抱怨的話也不敢說,只有唯唯應聲。
倒是盛隆和主動問了他:“師父可知曉,弟子為何要請眾人來這裡?”
他一邊腹誹這哪裡是請,明明是命令,誰要是敢不遵從,就等著變成第二個被殺來儆百的人吧,一邊搖頭表示不知道。
盛隆和道:“守明道人自請煉丹,希望能以此證得丹道大成,冀得仙丹,獻呈父皇。本王感念他的這份忠孝之心,便成全了他。”
陳至微聽得一陣迷糊,什麼仙丹?什麼丹道?他們不是昨晚才討論過,守明道人煉的不是丹,是金,怎麼今天又變成丹了?這是搞的哪一齣?
就這樣迷惑了半晌,他才慢半拍反應過來,所謂的冀得仙丹,恐怕不是守明道人的期望,而是盛隆和的說法,自請也不是真的自請,而是被迫。
他睜大眼,驚愕地看向弟子:“你、你——”
盛隆和微微一笑:“師父覺得,他會成功嗎?”
他的笑意帶涼,似一柄無形的冰刃,劃破凜冽的寒風。
陳至微的冷汗都要下來了,結結巴巴道:“這、這個……”
見他遲遲不答,盛隆和也不強求,轉過身,詢問不遠處的紫霄真人:“真人覺得如何?”
紫霄真人同樣滲著冷汗,難以給出一個完整的回答:“這……這……”
“真人也不好判斷?無妨,本王再問問別人。”盛隆和點了另外一個人的名,“靜亭道長,你素來與守明道人交好,對於他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靜亭道人是陳至微的同輩師弟,性情本就不怎麼和善,又因為所練的功法特殊,更是脾氣暴躁,得罪過不少人,曾經的十皇子就是其中之一。
奇王來到太乙宮後,他一時惶惶於開罪過十皇子,一時又慶幸奇王不是真的十皇子,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
他為此找過好幾次通達道人,懇請對方不要告訴奇王這件事。
可恨他這師兄看著好說話,卻是個極為護短的,當年就為這事和他幹了一架,鬧到了紫霄真人出面調停的地步。
面對他的請求,陳至微東拉西扯,含含糊糊,就是不肯幹脆答應,還在言語間拐彎抹角地諷刺他,氣得他直冒火,差點當場添了新仇。
好在他的師兄終究有點師門情誼,這麼多年過去了,奇王都沒有找他的麻煩,想來是沒有從師長口中得知這件事。
他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對奇王敬而遠之,不敢再有半分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