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覓瑜訝然:“夫君這麼說了?”
“為師騙你幹什麼?”陳至微道, “你是沒看見當時的情形,院子裡一片死寂,大家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喘一口大氣, 只有怦咚、怦咚的聲音——”
她困惑道:“什麼聲音?”
“心跳聲!”他反手指向自己的胸膛, “不知道別人怎麼樣, 反正為師是嚇得一顆心差點跳出了喉嚨口, 好在最終沒有發生這種事, 大家夥逃過一劫。”
誇張的描述和動作,讓覓瑜忍俊不禁,驚訝的情緒逐漸消退, 莞爾道:“我想, 就算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 夫君也不會降罪太乙宮的, 他不是這樣的人。”
“為師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只是在嚇唬我們。”陳至微捂著胸口, 搖搖頭, 一派心有餘悸的模樣,“可知道不代表不害怕。”
“你想想, 院子裡跪了一地人, 護衛裡三圈外三圈地圍著, 高高在上的奇王說話帶笑,偏偏不含半點感情, 說出來的話還很駭人——”
“這樣的情形,誰不害怕?”
“就是徒兒媳婦你, 如果當天去了,肯定也會被他嚇到!”
也是, 汝南郡王一案時,盛隆和在她的生辰宴上審人,因著顧及她,已經算是有所收斂,也仍舊嚇得在場諸人戰戰兢兢,連一向膽大的晏嫵嫻都不敢多言。
守明道人煉丹當日的情形,恐怕只會更糟。
這麼想著,覓瑜便理解了通達道人,寬慰道:“師父說的是,那樣的情形的確可怕,好在事情已經過去,師父可以安心了。”
陳至微配合地長舒口氣,端起茶盞:“是啊,都過去了……為師真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什麼事情?”盛隆和從外面走進來。
陳至微正在喝茶,冷不防聽見這一聲詢問,登時被嗆住了。
看著他不斷咳嗽的模樣,盛隆和揚起眉,帶有幾分玩笑和狐疑地開口:“師父不會是在說弟子的壞話吧?”
覓瑜笑著迎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柔婉道:“沒什麼,不過幾句閑話,夫君不必放在心上。你的事都順利辦完了嗎?”
盛隆和答應一聲,同她一起坐到案邊:“都處理好了。你們剛才聊了什麼?”
陳至微捶打著胸口,好不容易止住咳,聞言露出心虛的笑容,呵呵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兩句閑話,兩句閑話……”
“對了,小石頭你剛才出去,都交代了那些護衛什麼?”他試圖轉移話題。
盛隆和微微一笑:“不過也是兩句閑話,沒什麼好說的。”
陳至微一噎,又笑起來,附和:“對,閑話,閑話,不用說,不用說……”
盛隆和笑意愈深。
“紗兒,”他看向覓瑜,“師父都同你說了什麼?”
“這……”覓瑜有些猶豫地看了眼通達道人。
後者朝她擠眉弄眼,搖頭擺手一齊上,意思很明確:不要說。
但她不願也不敢對盛隆和撒謊,並且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遂對師長投以一個歉意的眼神,全盤托出了方才的談話。
果然,盛隆和在聽了後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不緊不慢地翻過一個茶盞,道:“我說呢,師父怎麼一臉心虛的表情,原來是因為這樣。”
覓瑜習慣性地想給他斟茶,但被通達道人搶先,陪著一張笑臉,殷勤不已地倒了一杯八分滿的茶,把茶盞推過去:“徒兒喝茶,喝茶。”
盛隆和接過茶盞,但沒有喝,而是放在手裡把玩,慢悠悠道:“不過出去交代幾句話的功夫,師父就說了這麼一大堆弟子的壞話,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哎,怎麼算壞話呢?”陳至微睜著眼說瞎話,“那明明是誇獎,誇獎徒兒你威風凜凜,颯爽英姿,不怒自威,威勢逼人……咳咳,後面的兩句不算……”
“再說,為師也是為了你好,當日徒兒媳婦不在,沒有親眼見到你是怎麼處置人的,為師若不說出來,徒兒媳婦如何能知曉你的這個、這個英明神武?”
“是嗎?”盛隆和輕笑,“不是心狠手辣,殘酷無情?”
“不是!絕對不是!”陳至微堅決地回答。
這信誓旦旦的模樣,讓覓瑜又覺得好笑,又懷有歉意,主動攬過話題,道:“說起來,那位靜亭道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師父說,他曾經得罪過夫君?”
盛隆和掃了通達道人一眼。
他沒有開口,但神情很明顯是在嫌棄師長的口無遮攔。
陳至微原本還有些心虛,一見到他的眼風掃來,立即不心虛了,挺胸抬頭道:“看為師幹什麼?誰讓你燒了為師的書,這件事為師能記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