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來她的確如他所言,全身不舒坦得緊,二來她也不敢和他鬧脾氣,她可沒有忘記他先時的那份不滿,好不容易才哄得他眉開眼笑,她絕不能重蹈覆轍。
是以,她點點頭,乖巧地給出一個羞澀的回應。
盛瞻和露出滿意的微笑,輕撫著她的臉龐,低啞道:“如紗兒所願。”
春宵意濃,夜露成涓。
半場雲雨過後,盛瞻和叫人打水進來,浸了巾帕,細細替她擦洗。
這些事本應由覓瑜來做,一如妻子在床笫間服侍夫君,不過這規矩在新婚第一夜t就破了。
那時,盛瞻和也是命人打了水,自己拿了巾帕替她擦拭。她嚇了一跳,不敢勞動他,掙紮著想要下榻,但被他按住了,道是她身子疲累,他來就好。
她雖有不安,卻也因為著實難受,紅著臉應了。從那之後,此事便成了慣例,今夜亦如是。
擦洗完畢,覓瑜用茶水漱了口,以絹帕輕拭唇角,簡單收拾了一番後,便起身欲行至外間,把讀到一半的書籍和寫到一半的方子收好。
盛瞻和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她道:“之前的方子還沒有寫完,我——”
不等她把“將它收起來,等明日再續”的後半句話說出口,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就忽然收緊,又旋即松開。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你去吧。”
“……”覓瑜又不敢去了。
他這是鬧的什麼脾氣?剛剛還好好的,柔情蜜意地對她,怎麼轉眼又——他不喜歡她謄抄藥方嗎?
……也是,雖然整個皇宮沒有人敢說他有疾,但他患病數年,多少能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見她翻讀醫書、撰寫藥方,覺得煩躁不安在情理之中。
看來她以後不能在他面前這麼做了,要不然,她在院裡另闢一間房,專做攻讀試藥之用?也免得打擾到他。
她怔怔撫上腹部, 艱難開口:“……所以, 娘親那時確實診出了異常, 但因為得知女兒一直在服藥, 就沒有往有孕這方面想?”
祝晴哪裡看不出她在自責?當下否認道:“不是。女子有孕的脈象與尋常區別很大, 娘行醫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脈象沒見過?”
“假使你當真有孕,娘豈會看不出來?就算你告訴娘說, 你一天服用三瓶藥, 娘也不會掉以輕心。”
覓瑜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可女兒就是有孕了……”
“所以你這孕事來得古怪。”祝晴道, 神情嚴肅而又強調, 彷彿要讓她確信這個事實。
這也的確是事實, 但覓瑜就是不明白。
“娘, ”她求助地看向母親, “為什麼女兒的孕事會這般古怪?無論是娘親、太醫還是女兒自己,都沒有發現?娘親行醫多年, 可曾遇見過類似的情況?”
“娘遇到過。”祝晴用肯定的口吻答話, “並且比你的情況要稀奇古怪得多, 能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樣。”
“你不過是普通地懷了場孕,又運氣不好地滑了個胎、小了次産罷了, 不算什麼大事。”
她伸手撫摸愛女的臉龐,關懷叮囑:“好了, 你不要再多想了,小産傷身,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你都好好休養,不要胡思亂想,知道了嗎?”
覓瑜沒有被這番話安慰到,她懷疑她是遇到這種特殊情況的第一人,要不然以娘親的性情,早給她舉例子掰扯起來了,而不是在這裡空泛而談。
但她也知道,娘親是在關心她,她因為自己粗心大意,保不住胎兒小産,連累娘親半夜趕來東宮,已經很不孝了,不能再給娘親增添煩惱。
所以,她很乖巧地應聲:“女兒知道,女兒會好好休養的,娘親放心。”
頓了頓,又有些猶豫地道:“女兒……有一事想和娘親商量。”
祝晴道:“什麼事?”
她咬咬唇,小聲道:“女兒此次孕事,固然來得古怪,去得離奇,但終究與女兒服用避子藥脫不了幹系……女兒、女兒想……”
祝晴了然,接過她的話:“你想不再服藥?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