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他耐著性子將阿未抱下桌子時,竟換了個人般。
“你有什麼想要嗎?明日替你買來。”
阿未眼色流波,嫣然一笑,上挑的眼尾媚眼如絲,同斯禮那雙眼睛彷彿如出一轍。甚至,斯禮的狐狸眼,此時竟也略遜一籌。
她一手摘下頭上的木簪放在了留玉的衣襟裡,將柔軟的青絲攬至一側,有一下沒一下的蔥白的指尖繞著。
“是隻給我呢?還是她也有呢?”
留玉與她此時正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僵僵摸了一下懷裡的髮簪,隻眼睛動不得了,又想說話用舌頭便是,不必眼睛。可那話就在舌頭上,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阿未忽的一笑,“看來我還是不如她。”
“阿未,莫要亂講。”他此時望著眼前人的目光那般深沉認真,正是阿未日日夢中所見的那個模樣。
她同留玉四目相對,也學著留玉看她的模樣,從髮間收回指尖,一寸一寸從他的額頭滑下,到鼻樑,眼窩,最後到了他半抿的唇。
留玉的氣息亂了,眼睛亂了,心更是亂了,一把捉住她的手,緩緩攏在掌心。
“哪有這般的?”他不敢看她半醉般的眼眸,怕自己一眼便再不省人事,“你還想做什麼?”
阿未咬唇輕笑,“現在呢?這樣你可喜歡?可有比對她的多一點?”
留玉惱她沒分寸,一沉氣,乾脆將人整個扣在了懷中,眼不見算乾淨。
“你又抱我這麼緊做什麼?有你上一次將冰山都招來,我可不敢再跑了的。”
留玉嘆氣,搖了搖頭,只得答她問題,“此時你這般,甚好。”
“不敢跑了,還敢再來?”他又問。
阿未索性歪在留玉懷中,倒也舒坦。她此時眼中有些迷離,抬起手腕勾著他的脖子,呵氣如蘭的湊近。
“我想你呀。大冰山,你就不想我嗎?”
“想。”留玉一手撫著她散下的青絲,鄭重落音,“你不夜裡來刺我,不騙我,我也會去十方樓。”
阿未又蹭上他頸間,笑的銀鈴一般,“為什麼?”
“有你。”
“怪道,要殺你的人,你卻待她這般好。不是傻的,便是...”
“便是什麼?”
阿未看他,此時再無那生人勿進之象,只是個滿眼赤忱的翩翩公子,真似了名字般的溫潤如玉。
“便是情種。”她一翻身,跨坐在留玉腿上,故意搬過他的臉,“快說,你可是不是呢?”
“你說是那便是。”
“什麼叫我說是那便是?”阿未對此答案十分不滿,卻見留玉笑了。
他容貌本就俊,眉梢自帶瀟灑風骨,如今一笑,便是春風三月,繁華十里。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他難得有些低沉的笑被淹沒在了這個夢一般的夜。直到哄著她睡去,才抱著她推開了旁邊空屋的房門,將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才離開。
再回了冷冷清清的房,留玉才注意到了桌上留下的紙,展開一看,自是阿未那獨成風格的筆跡。
“今夜夜遊康樂鎮,發覺不止妖氣,另有冤魂遊蕩。無非斯禮故心思縝密、謀算過人,卻不及荷妨運氣之吉。今日所聞所差無幾,卻亦籠統。還勸,若未徹底查清此時,莫要現行救人。康樂鎮並非表面之太平,你幾人之力,未必能與之匹敵。定需多多留意,切記保重自身,切記,切記。”
留玉怔怔回過神來,無意時摸到了懷裡那支木簪,不由會心一笑,細細用指一點一點描摹著上面雕刻的梅花圖樣。
他記得阿未的靈體是鈴鐺,雖不知有何來歷,卻也是個厲害的。若留玉不留手,阿未同他過招,至少三十招內必不會露敗像的。
他只想著阿未的模樣,解下了腰間的玉佩。這玉佩也是他成了靈後一直帶著的,不知來路。
玉佩被放在桌上,他又取出了自己收拾竹子那一套工具來,將那玉佩放在手中把玩。
夜色沉沉,月卻異常的亮,為這寧靜的康樂鎮,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