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還是個來過人間的,當真是好沒見識,我便是看書都知,人間是那春夏秋冬四季天,你看看這路上行人,各個穿棉裹襖,這路邊樹只剩枝子,一葉全無,便不是冬季,也是秋末春初來的,如何搖得扇子了?還不快收了你那勞什子!”無非遠遠笑罵。
斯禮見她只從書上摘隻言片語,倒也不同她爭執,仍舊笑著往前走。卻是留玉拉住了無非,“並非是冬季用不得的。文人墨客,武者俠士,多有扇子日日在手的,不算出奇。”
無非倒不在意扇子一事的解釋,驀得看向了留玉牽住自己的那隻手。
“怎麼了?”留玉看向無非目光所至之處,未覺不妥。
無非搖了搖頭,臉上不知何時染上了三月的桃花色,“沒事。”
四人一路說話頑笑,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處酒樓下。
“這地方好!就這吧?”斯禮話是在詢問,實際也是清楚沒人會拒絕,邊問著也就進了門。
“金寶樓。”荷妨抬頭看了看那厚重的牌匾,“名字倒是貴重,又是金又是寶的,我便要去瞧瞧究竟有什麼好東西!”
這金寶樓共三層,也的確算是氣闊的,四人挑了二樓窗邊的位置坐下,斯禮隨意指了幾個菜,吩咐小二去備下了,便正經了臉色,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
“這是什麼?”荷妨先問了。
斯禮解開荷包,見裡面白花花的,竟都是銀子。他捏著荷包底一提,裡頭的銀子便嘩啦一聲都滾落開來,安安靜靜躺在了桌上。
他又將那堆銀子分成了四份,一人面前推過去一份,開始解說:“這個東西,便是人間的銀子,要拿什麼,或是吃喝,反正不管如何,都離不得這個東西。你們若是想要什麼,便問老闆要多少銀子便是。他們要多少,咱們就照數給他多少,給了他,便能拿想要的東西了。”
“咱們現在每個人都是五十兩。”他啜了口茶潤嗓子,“這幾天足夠花了,若有用完的,就沒辦法了,這次走得急,我只帶了這麼多。”
無非早知道人間需要銀子,這些話,不過是教荷妨一人了而已。卻是留玉,也從袖口取出來一個荷包,遞給了無非。
“我這也帶了些,你先拿著用吧。”
無非笑笑未接,“五十兩足夠了,在這買個宅子都可以了,用不了這麼多的。”
二人推讓間,卻是斯禮看準時機,一把搶了過去,“怎麼這般輕?”
火急火燎開啟來看,裡頭幾張薄薄的紙,又落進了荷妨手裡。
“這是什麼?不過是紙,也能換東西?”
“這不是銀子,卻和銀子是一樣的。”斯禮怕荷妨不注意弄壞了,會惹惱了留玉,忙出聲提醒,想將銀票拿回來,不由又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的莽撞。
留玉卻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似乎也在好奇他會怎麼給荷妨解釋銀票這個東西。
“怎麼個一樣法?說吧,我也想聽。”無非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留玉,轉頭朝斯禮求解。
“這個是銀票,拿著可以去錢莊兌來銀子的!你看。”斯禮給荷妨指著那銀票上的蠅頭小字,“這裡寫著一萬,便是一萬兩的銀票。一共五張,就是五萬兩。”
無非本是知道銀票的,此時吃驚俱是因為,不知留玉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銀票,面值還如此之大。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醒來就在身上。之前一直擱著,今兒才帶上的。”不等無非問詢,留玉便已先行作答。
荷妨正想再問,卻見小二正端著菜上桌,這一瞬,她便又忘了剛剛銀子一事,只有看那菜的新鮮勁了。
“春來破曉、有鳳來儀、白玉牡丹!”斯禮興致勃勃的一道一道指過去,又挨個將筷子遞過去給了三人。
“糯米雞,吊燒雞,白斬雞。”留玉輕聲在無非耳邊道。
“喏,這是個是出淤泥而不染!這個是渚清沙白鳥飛回!”眼見著八人能坐的大桌,不知不覺的就被鋪滿了,荷妨終於明白了斯禮原先挑這麼大一張桌子的企圖。
“叫花雞,花雕雞。”留玉繼續解釋。
“飛流直下三千尺,還有這個,這個切得小。”斯禮端起那盤他說的菜,放在了荷妨面前,“大珠小珠落玉盤。”
“口水雞。”留玉臉上微微一動,“宮保雞丁?...”
“就...全是雞?”留玉本也沒注意,主要是發現了荷妨怒火攻心,才意識到了竟然一桌子,全部都是雞。
無非倒是淡定的點了點頭,“目前是這樣。”
“你!”
見荷妨發火,斯禮第一時間放下了手中剛剛準備介紹的荷葉雞,改端起了旁邊的一個陶瓷小碗,“妨妨,糖蒸雪花酥酪!降火的,你快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