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是在濃重的消毒水味道的衝擊下醒過來的,右手火辣辣的刺痛感已經消失了,她垂眼去看,整隻手被纏滿了厚厚的白色繃帶,看不出好壞來。
她第一反應便是想伸手去扯繃帶,發現根本無法動彈,又試圖將右手抬向眼前,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姜笙不再掙扎,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醫院的病房,床邊的監護儀顯示著心率,已經降到了60。
門外隱隱約約有人在說話,是熟悉的男音,她凝神去聽,那聲音越來越大,正是朝著她所在的病房過來的,最終佇足在病房外。
“情況如何?”
姜笙屏氣凝神,她知道他問的是自己。
“情況不太好,右手的燙傷較為嚴重,甚至損傷到了神經,短期內無法使用右手,後期還需要做相關的康復訓練。”
路政澤的語氣還是那麼冰冷,又問道:“右手面板恢復了?”
“傷情處理的還算及時,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確保姜小姐的右手面板恢復如初的。”
“嗯。”男人沒有過多的言語。
隨後是開門的聲音,姜笙的眼睛盯著門口,她知道,是路政澤來看她了。
男人和數名醫生一起走進來,姜笙一眼就看到了最先進來的路政澤,他依舊是那副西裝革履的模樣,只是眼角添滿了疲憊。
“阿笙,你醒了。”
路政澤開啟門,就看見姜笙瞪大的眼睛牢牢地看著自己,不由得一愣,原本冷冰冰的臉上隨即柔柔的笑開,向她走了過去。
“阿笙,別怕,我會治好你的,不惜一切代價。”
路政澤坐在床邊,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安慰她道。
姜笙看著路政澤,沒有說話,她的全身無力,只有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聽的很清楚,她的右手甚至到了要做康復訓練的地步。
她想起在咖啡館,江雪把那隻手放在她眼前,告訴她自己是學鋼琴的。
姜笙也是從小學習鋼琴,在北俄就讀的是一座音樂學院,她在鋼琴上付出的並不會比江雪少。
如果右手不能正常使用的話,她從小學習的畫畫,書法,音樂......
“阿笙,對不起。”路政澤用寬大的手慌張的去揩拭她臉上的淚痕,話音裡是無助。
“我知道你在怪我,若不是我來遲一步,你也不會被燙傷。”
路政澤還想解釋什麼,姜笙咬牙用盡最後一把力氣狠狠的推開了他。
她虛弱的聲音似乎要跌入泥地又那麼決絕,“路政澤,我恨你,即使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
從來都不是因為來遲,從來都是他的自私。
他的自私,在林瑜墜樓後,還想要與姜笙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自私,在明明有了江雪,還硬要把姜笙留在身邊的時候。
一場自私,讓她被逼背離故土;另一場自私,讓她的右手大面積燙傷。
他從來不是行兇的儈子手,姜笙明白,但在自己的利益被左右下,她無法不去恨他。
“阿笙......”路政澤不知道怎麼消化姜笙突如其來表達的恨意,他伸出的手就那麼定格在半空,最終還是沒有再去觸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