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人刻意引導,他又怎會誤解越來越深,甚至到了視父親為仇敵,不願相認的地步?
他所謂自己查到的真相,不過是一塊埋在父親洞府外,染了血的付氏族人令牌。父親那時閉關未出,是黃嬤嬤和秋織告訴他,這是母親家族的東西,埋在父親洞府外,定說明滅族之事與父親難逃關係。
可黃嬤嬤和秋織,是母親留下的人啊……
這樣的栽贓陷害也只能矇騙稚齡幼兒,其實真正讓煜兒加深仇恨的,也並不是一塊小小的染了血的令牌,而是身旁親近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以及裴璟之的疏忽。
想到黃嬤嬤與秋織,付清妤嘆了一口氣。“沒有人心是永遠一成不變的。”
黃嬤嬤和秋織曾經為她做了幾十年的事,是她信任的人,可在她死後發生了什麼變數,她也不知。
黃嬤嬤已經隕落,死無對證,“等出了秘境,我想法與秋織見上一面,黃嬤嬤那裡……你帶我去她葬身的地方看看。”
付煜慌亂地點頭,眼中的怨氣已化成茫然。
難道這麼多年他竟怨錯了人嗎?
那他離開父親的洞府,獨身留在清崖峰,不願再與父親見面,只是毫無意義的倔強?
“煜兒,你無須為此自責。”付清妤的掌心落在付煜肩頭,輕輕拍了兩下,“這是你父親的錯處,若非他疏於關心,又怎會讓旁人有空子可鑽?你這些年不願理他,不願認他,屬實是……”
付清妤嘴角微彎,吐出三個字:“他活該。”
付清妤不想讓付煜活在怨恨中。
但她也懶得為裴璟之說什麼好話,就算他沒做什麼對不起付家,對不起她的事,可他對兒子疏於照料是事實,將來還會縱容紅顏知己傷害兒子,更是無法饒恕。
只要煜兒不糾結於不存在的仇恨,為此而影響自己心境,別的她管裴璟之死活?
母親的勸說將心底最後一絲陰霾驅散。
付煜肩頭沉重的包袱卸下,這一刻終於感受到十多年來前所未有的輕快。
“娘,那您打算與父親相認嗎?”
“沒這個打算。”付清妤斬釘截鐵回答。
她都重獲新生了,何必再撿回比自己老幾十歲的“前夫”?更何況這個前夫,將來還會有一百零八位紅顏,她是得跟自己多過不去,才會想吃這根回頭草啊?
付清妤連忙叮囑付煜:“你也千萬別說漏嘴了……就算他發現什麼端倪,只要咱們二人咬死了不認,他也沒別的辦法。”
“我記住了。”付煜連連點頭保證,“娘,您放心,我嘴很嚴的。”
許是解開心結,心境通明,付煜修行起來越發順遂,雖還趕不上付清妤的速度,但相較他自己之前,已經快了數倍。
付清妤白日修煉,夜裡上山尋找逍粟花,短短三日就將兩座山峰上的逍粟花采了個乾淨,共有九株,除了那三株是在裴家地圖示註的地方採的,餘下都是她根據逍粟花習性自己找到的。
現在再沿著裴錦溪離開的路徑,前往地圖上標註的下一處,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付清妤索性選了相反方向,帶上付煜轉移陣地,一路邊修煉邊採花,趕在裴錦溪一行以前,又接連採走兩個地方的逍粟花。
*
秘境裡日子過得飛快。
秘境外,裴璟之也順藤摸瓜,來到了靈竅門通往小千界虛羅國的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