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烙這麼多餅能吃完麼?”
“爹帶著吃!”姐姐忙著烙餅,頭也不回道。
孟青雲卻懵了,這麼多餅,夠爹吃很長時間的,爹這是要出遠門?
自己家的親戚都在臨近鄉鎮,爹出遠門要到那裡去?
半晌,孟青雲問道:“姐,爹這是要到哪裡去?”
“攤派的徭役,說是要維修通往縣城的官道,沒有半個月來不了。”孟迎弟咕嘟道,“雖說管吃管住,但那能吃得飽,手腳慢了都分不到,哪一次自己家都得帶吃的去,還要帶錢,不然有個病痛,受個傷什麼的就會措手不及••••••”
孟青雲想起來了,每年都有各種徭役,自己一次都沒有去過,都是爹硬抗••••••咦?不是可以用錢贖嗎?
“姐,咱家用錢贖,爹就不用去了?”
“六貫錢呢,給富戶打長工,累死累活一個月連一貫錢都賺不到,半個月就糟蹋六貫錢,那不是敗家是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孟學永到了廚房門口,興沖沖的孟青雲瞬間被父親潑了一盆冷水,“修路的活輕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扛得住!”
錢能辦成的事,為什麼要出力氣呢?
爹,我現在一天輕鬆十幾貫,咱不缺這六貫錢。
可這話他不敢說。
說了估計就是一陣臭罵他花錢大手大腳,然後為了給他省老婆本,義無反顧去服徭役。
這時旺財旺旺叫,籬笆門吱呀響了一聲,孟青雲出了廚房,見胥吏章泰盛進來,他心不在焉,低頭在地上尋找著什麼。
“章戶長,你在找什麼?”孟學永不解道,“徭役的事,早上不是通知過了嗎?”
戶長是負責督催賦稅鄉官的稱呼,但村中人對里正手下的胥吏都稱戶長,這也是一種沒辦法的辦法,這樣稱呼並沒有抬高胥吏的身份,而是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
“今天倒黴極了,挨家挨戶通知徭役的事,丟了銀子。”章泰盛悶悶道,“每戶一百錢,給我把銀子賠出來。”
“章戶長,有這個理嗎?”
孟學永見過這些胥吏巧立名目剝削鄉鄰,但這樣的理由他還聞所未聞,不由責問了一句,“這事里正不會同意,鄉親們更不會同意!”
章泰盛訕訕道:“我就是心急說說。”
他還真不敢讓鄉親們陪錢。
這理由太是牽強,聽起來假的不能再假了,會犯眾怒。
他雖是里正章闞的族侄,但犯了眾怒,章闞也保不住他胥吏的帽子。
別看胥吏就是跑個腿,其中油水不少,嘗慣了其中滋味的章泰盛還真捨不得。
孟青雲本想把銀子還回去,但一想這事不對,章泰盛明顯就是個無賴出身,聽他口氣就是丟了十兩銀子,再說這些胥吏平日魚肉百姓,銀子被自己撿到正好算撿富濟貧。
章泰盛轉頭怏怏而走,出了門又進來,沒好氣道:“孟老漢,今年贖徭役的費用是八貫,這是里正交代的,不信你去問。”
“我家又不用錢贖,漲成十貫又能幹啥!”
“里正讓通知,又不是我要說。”
孟學永沒好氣回了一句,章泰盛觸了黴頭罵罵咧咧走了。
贖徭役的錢漲了,老爹更不同意贖了。
孟青雲心頭的愁雲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