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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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間門口,南頌喻晉文等人都站在走廊上,貼牆而立,很想聽一聽裡面的動靜,但今天大家都老老實實的,沒有一個人敢去偷聽。
一來是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重逢場景中抽離出來;
二來是怕聽到些不該聽的動靜;
三來是怕聽到大哥哭。
大哥的哭聲,太令人心碎了。
他們長到這麼大,就沒見大哥在他們面前哭過。
大哥在他們面前永遠都是如同巍峨高山一般的存在,他的脆弱,從來不會在他們面前展示,也只會被大嫂看到。
程遠蹲在地上,輕輕扯了扯程憲的褲腿,仰著小臉問他,「爸爸,什麼時候可以走啊?我腿麻了。」
程憲將兒子抱了起來,對眾人道:「先讓孩子們回房間吧。」
眾人都點了點頭,賀灃是大哥,帶著弟弟妹妹先回了房間,哪吒留了下來,一直看著房間的方向,很是擔心大舅舅。
他自小在大舅舅身邊長大,深知大舅媽在他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和分量,小時候他總是纏著大舅舅一起睡,不知道多少次,大舅舅是喚著「兮兮」的名字驚醒的。
大舅媽的死是大舅舅一生的痛。
偏偏這份痛,沒有人能夠幫他治癒。
只有大舅媽可以。
如今大舅媽回來了,他相信,大舅舅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白鹿予蹲在牆根,已經徒手拍死了三隻蚊子,他將衣服脫下來給傅姿蓋著腿,怕她被咬,他一邊打著蚊子一邊小聲問:「咱得在這蹲多久啊?我怕我會被蚊子咬到貧血。」
眾人紛紛朝他看過去。
他們沒有答案,因為他們也不清楚。
可是……不敢走啊。
大哥是見到大嫂了,可他們身上的官司還沒了呢。
「啪」的一聲,洛茵也拍死了停在她胳膊上的一隻蚊子,看著手上的蚊子血,一臉嫌棄地蹙了蹙眉,抬頭對孩子們道:「你們繼續在這喂蚊子吧,我們先回房間等。」
「不行!」
南頌不敢太大聲,只小聲控訴老媽,「你這是臨陣脫逃。」
「我就逃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洛茵仗著自己是媽盡情耍無賴,挽著南寧松回了房間。
南頌瞪著老媽囂張離去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不爽地咕噥一句:「真不仗義。」
喻晉文摸摸她的頭,「沒關係,我和哪吒陪著你。」
南頌下一秒就對喻晉文道:「要不咱也撤?」
喻晉文:「啊?」
南頌一臉後怕,把哪吒拉到身旁,壓著嗓音問哪吒:「你是不是第一個過來見你大舅媽的?」
哪吒點頭,「是啊。」
「完蛋了,你大舅舅秋後算賬,第一個就得拿你開刀。」
南頌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又對喻晉文道:「咱們是在哪吒之後第一個來到西城的,沒告訴大哥,你覺得大哥能放過我們嗎?等他緩過來,肯定要和我們算總賬了。」
喻晉文想了一下,「不會吧,大哥看到大嫂還活著,開心都來不及。應該只顧著高興,就不會計較這麼多了吧?」
他話音剛落,南頌和哪吒齊齊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