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棣明白了軍師所指,李維正西講的真正用意是要借平定藍玉,而抓攬漢中的二十萬明軍和重慶府高魏率領的五萬軍隊,這樣朝廷的絕大部分軍隊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朱棣心中駭然。這個突變的形勢是他事先絕對沒有想到的,他忽然意識到,他南下奪位的最大敵人已經不是南朝小皇帝了,而是野心日益彰顯的李維正。
他沉思了片刻便問道:“那軍師可有對策?”
姚廣孝點了點頭道:“我已經仔細考慮過,既然大明局勢生了變故,殿下便可從長計議,暫時不再考慮南下,就索性順從李維正的戰略安排,西進山西和陝西,奪秦晉二王之地,這樣我們也有了面積廣夫的腹地,然後殿下便可逐漸將統治重心從北平移到關中,這樣一來遼東軍就不再成為殿下的牽制,反而把北御蒙古的重任扔給李維正,等於在他的脖子土套了一根繩索,這是其一。”
朱棣深為贊同軍師的西進脫困策略,便點點頭又問道:“其二”其二就是我們要加強在朝廷的政治計謀,明確打出恢復舊制的口號,爭取右班武將的支援,前幾個月,徐增壽不是寫信來明確表態要為殿下效力嗎?這就是個良好的開端,還有黃子澄與李維正的矛盾,我們也完全可以充分利用。
說到這裡,姚廣孝冷冷哼了一聲道:“急難時小皇帝和李維正或許能聯成一條心,可一旦局勢平靜下來,他們之間的矛盾就會逐漸凸顯出來,咱們這個策略就叫做:,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殿下只管坐山觀虎鬥便是。”
“好一個水落石出!”朱棣重重一拍大腿讚道:“軍師的策略果然高明之極,我不急。讓他們內鬥幾年,鬥得兩敗皆傷,我再來撿漁人之利。”
說到這,朱棣和姚廣孝對望一眼,一起仰頭大笑。
入夏後,京城的天氣悶熱異常,一直久晴無雨,可到了八月份,雨天忽然多了起來。暑氣消退,但雨天卻不肯離去,秋雨綿綿,給初秋的京城增添了幾分寒意。
這天夜裡,黃子澄在寫完一份關於增補兵力的奏摺後,忽然有家人來報,右軍都督徐增壽緊急求見,黃子澄一怔,隨即放下了筆,命家人帶他到自己書房來。
黃子澄和徐增壽的關係一般,只是在舉薦李景隆時兩人有了一點共同語言,就是這點共同語言,也因為李景隆的慘敗而變得尷尬起來,兩人平時在朝中見面。也只是點點頭,再無多話,可今晚徐增壽卻連夜求見,著實讓黃子澄困惑不已,而且他也有聽聞,李景隆就住在徐增壽的府上。
片刻,徐增壽被帶進了“徐增壽見過黃大人。”
黃子澄雖然在朱允炆的決策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他的官職卻不高,只是太常寺卿。若論品階官銜,他還在徐增壽的右軍都督之下。
見徐增壽向自己施禮,黃子澄連忙回禮道:“不敢受都督之禮,都督請坐!”
兩人坐下,黃子澄又命人上了茶,他端起茶杯這才徐徐問道:“徐都督夜訪,這是為何?”
“是這樣,我聽說大人在奉旨制訂募兵之策,可曾考慮過讓李景隆有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徐增壽開門見山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黃子澄頓時臉色大變,手顫抖起來,茶水溢位,濺在他的袍服上,舉薦李景隆一事可以說是他一生中的奇恥大辱,他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沉著臉道:“徐都督若沒有別的事恃,就請回吧!”
徐增壽卻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說這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命我來找黃大人商量,黃大人也這樣無禮嗎?”
黃子澄大吃一驚,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說”這是皇上的意思?“
“然也。”徐增壽點點頭,他從懷中摸出一份手諭,交給黃子澄道:“黃大人自己看看吧!”
黃子澄接過手諭。上面果然是朱允炆的手筆:增補右軍都督金事李半隆為福建練兵使。“是你唆使皇上?”黃子澄警惕地望著徐增壽一眼,徐殫壽不憂地道:“黃大人這是什麼話,堂堂的大明天子,還要受人唆使嗎?”
說完他站了起來。冷淡地道:“我只是給皇上帶話,其他我就不想多說了,黃大人要抗旨不遵,就請便吧!”
徐增壽揚長而去。黃子澄怔怔地望著桌上的手諭,他實在不明白皇上為什麼還要用這個敗兵之將,難道大明真無人到這個程度嗎?
他忽然站了起來。大聲令道:“備馬車,我要進宮面聖。”
皇宮內,朱允炆正在逗兒為樂,朱允炆的兒子朱文奎在去年出世,現在剛剛滿一歲。是皇后馬氏所生,在去年至今的一年內,削藩和燕王的造反使他幾乎沒有一天安寧過,每晚都到深夜才回宮,二天天亮又走,對自己的兒子也無暇顧及了,現在,他和燕王達成停戰協議,就彷彿一塊大石從心頭落下,使他終於有時間弄一看自己的兒子了。
朱允炆牽著兒子的小手在膝蓋上蹦跳,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兒子,忽然憂心地對皇后道:“皇后,你看朕的兒子好像也是扁頭!”
馬皇后是光祿寺少卿馬全之女,在他即位前便由皇祖父指定為他的嫡妻,見丈夫問得可愛,她不由抿嘴一笑道:“龍生龍,鳳生鳳,皇上兒子的頭扁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