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這座中國歷史上曾經輝煌一時的大都市,曾經見證了漢唐的強盛,在唐末的天下大亂中也漸漸走向了衰敗,到了明初,它僅僅只是一個區域性的大城市了。
朱元璋也曾經考慮過將都城遷到西安,為此他還專門讓前太子朱標來西安府考察過,但隨著朱標的病逝。朱元璋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也有點力不從心了,遷都一事便被無限期地擱置下來,這個問題將來由他的兒孫們來考慮吧!
西安府是秦王朱樉的藩國所在。這位屢遭磨難的長親王在朱允炆入主東宮後,也一度沉寂了,他撕去了偽裝的面孔,繼續著他荒淫而無恥的生活,還美其名曰:這是他無心上位的表現。
但他就此死心了嗎?沒有,就如狗永遠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一樣,朱樉的野心之火依然沒有熄滅,只是被封閉起來,一旦時機到來,他的野心就會立刻熾焰萬丈。
秦王沉寂了,他曾經活躍的手下也變得無所事事,他的幕僚邵聞達在去年生了一個兒子,老來得子使他歡喜異常,他開始認為自己還有延續子孫的能力,為了多生幾個兒子,他在去年十月和今年一月,一口氣連娶了三個小妾,生了兒子,娶了小妾,他的家庭負擔也加重了,在秦王府領的一份薪水已經遠遠不夠家裡開銷,他又在長安大街上開了一家大酒樓,可是經營無方,攤子鋪得太大,才短短几個月便將他的老本虧掉一半,家裡的老婆嫌他賺不到錢,總是和他吵鬧,而幾房小妾也因為從他這裡撈不到油水補貼孃家,而對他伺候得也不那麼盡心了。
養家餬口的壓力使得邵聞達整天憂心忡忡,他賣掉了京城的房子。但依然不夠彌補虧損,有心從燕王那裡要一點錢,卻又開不了這個口,他要立了功才能得到賞賜。可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開口要錢只會讓燕王小瞧了他。
這天中午,邵聞達又和平常一樣來到了酒樓,酒樓大廳裡冷冷清清。十幾個店小二懶精無神地站在那裡,現在可是午飯時間,居然生意會這樣差,其實邵聞達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問題就出在他決策失誤,把秦王這塊牌子搬出來,為了擴大聲勢,他在酒樓開業時特地用秦王的名義遍請西安府官員,當時來祝賀的人非常多,可謂場面火爆,但過了兩天人就越來越少了,他後來才明白過來,正因為他打出秦王的牌子,才使絕大多數西安府的普通百姓不肯來他的酒樓吃飯,秦王在百姓中的名聲太壞,那些來捧場的官員也只肯來這一次,但後悔已經晚了,這棟四層樓的酒家花了他幾千兩銀子裝飾,還有租金、薪水,每天都在虧他的老本,邵聞達心痛不已,想轉讓卻沒有人肯接這個“秦王的酒樓”。
酒樓的慘淡使他長長嘆了口氣,想轉身回去,這時店裡的掌櫃卻叫住了他,“邵東家!”
“什麼事?”邵聞達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有人找你,說是你的老朋友。”
邵聞達一怔,他探頭看了看,沒有看見人,便問道:“人在哪裡?”
“在四樓雅室等你。”掌櫃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他說,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邵聞達開啟紙條,只見裡面寫著一個“燕”字,他心中猛地狂跳起來,也顧不得再問,飛奔向四樓跑去,
二樓、三樓各有一桌人在吃飯,但四樓卻冷冷清清,一個客人也沒有。只在最裡面的一間雅室門口站著八名大漢,兩邊各站四人,邵聞達知道,來人就在房間裡等他了。
“來人可是邵先生?”一名大漢上前向他拱手問道。
“我正是。”
“我家大人已在屋裡等候先生多時了,邵先生請進。”
“不知你家大人貴姓?”
“他姓孫,邵先生不認識。”
“姓孫?”邵聞達仔細地想了想,他從來沒有聽說燕王身邊有姓孫的人,他搖搖頭推門進去了。
房間裡靠門邊又站著兩名帶刀隨從,身材高大,神情冷漠,而窗前卻負手站著一人,看背影此人年紀不大,他正出神地望著窗外。
邵聞達連忙躬身道:“在下就是邵聞達,請問孫大人找我何事?”
窗前人慢慢轉過身來了,回了一禮,淡淡一笑道:“先生請坐。”
邵聞達見他確實很面生,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不安,按理,他秘密投靠燕王之事只有極少人知道,一般來找他的都是那幾個人,但今天卻來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他遲疑一下問道:“你是……”
來人笑了笑道:“真是失禮。我竟忘記介紹自己的了,在下姓孫名濟,遼東李總兵的屬下。”
聽到“遼東李總兵”五個字。邵聞達頓時魂飛魄散,他站起來便跑。後面的兩名大漢卻一左一右把他按坐在椅子上,邵聞達嚇得臉色慘白。李維正竟然知道他是燕王的人了,那他還活得了嗎?
“你害怕了嗎?當初你設計陷害李總兵的時候,怎麼會沒想到有今天。”孫濟取出一封信,扔在他面前冷冷道:“還認識這封信嗎?”
看到這封信,邵聞達一顆心沉到了深淵,他這是幾年前他寫給燕王的效忠書,沒想到竟落到了李維正的手中,這封信是呂思遠從燕王身邊費盡周折才搞到的,現在就成了邵聞達的喪鐘鐵證。邵聞達猛地撲上來,想搶這封信,卻被身後兩名大漢抓了回去。
孫濟笑了笑,把信又收了起來,他蹲在邵聞達面前似笑非笑道:“看來你真的是害怕了,如果我把這封信給秦王,你會怎麼樣?‘咔嚓!’人頭落地,我知道你剛剛生了兒子,他還年幼,可以叫別人為父親。不再姓邵,你的女人也要被別的男人騎,當然,這個酒樓的煩惱你也不會有了,如何,要讓我告訴秦王嗎?”
邵聞達害怕得牙齒上下叩響。他的性命,他的兒子,他的女人,他心中一陣陣絕望,可聽對方口氣似乎還有商量的餘地,便立刻顫聲道:“你說吧!你們有什麼條件?”
“李總兵的條件很簡單,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只要你在投靠燕王的同時,也替李總兵做事,我們自然會替你保守一切秘密。”
邵聞達平靜下來了,他暗暗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只要答應了,就會越陷越深,從此就會身不由己。可若不答應,他絕對就是死路一條,這時,孫濟輕輕一拍手,外面走進一名大漢,手中拎著一隻皮袋,他將皮袋往桌上一倒,骨碌碌地滾出一堆金光閃閃的黃金,大漢將金錠一一擺好,一共有十錠。
“我們知道你手頭拮据,這裡是五百兩黃金,只要你答應,黃金就是你的了,你若不答應,一個時辰後我就應該能看到你的人頭。”
孫濟已經完全捏住了邵聞達的七寸,前有黃金誘惑,後有死亡威脅。邵聞達萬般無奈,只得長嘆一聲,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們一定有目的而來,就請直說吧!”
………………
秦王朱樉的宮殿氣勢輝煌,宮殿群中有侍衛、太監和宮女數千人。從京城回來後,他又恢復了醉生夢死的生活,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女人堆裡,誰也不見,此刻,他正躺在幾個年輕的女人身上,一邊喝酒,一邊看一隊舞姬的表演,雖然他好色無度,可整天玩女人他也有些感到膩了,而且身體每況愈下,女人玩得太多,他的精氣虧損嚴重,使他好頭腦始終處於一種昏昏沉沉之中。
看了半天跳舞,他忽然感到一陣膩煩,一揮手道:“都給我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