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漠素來也不是不饒人的,見他如此伏低做小,也只冷哼了一聲。
畢竟捱揍的是李思風,雲漠也沒吃到什麼虧,錦瑟這具身體如今代表著李思風名義上的妹子,雲漠擔心為錦瑟出頭,說得多了,反而引人懷疑。移魂換體如此駭人聽聞之事,雲漠只怕終有一日瞞不住了,錦瑟會被當做怪胎異物,因而父女二人早就商定好先隱藏身份才是正經。
“雲老爺果真大人大量,我這妹子這幾日沒給您添麻煩吧。”
李思風弓著身子,像是聞到了肉味的餓犬,比之先前盛氣凌人的模樣,此時別提多窩囊可笑。
錦瑟看著李思風如此做派,心道,這李氏一門的厚臉皮果真是遺傳的。當真是千人千面,見風使舵的好手。
“這李小姐,同您到底是?”
趙順向雲漠問道。
趙順如今得了蔣渭生的舉薦,早已成了這臨城縣衙的第一人。如今又見起爭執的乃是自己相熟的,更是有心在縣令跟前好好表現一番,於是主動開頭調解。
見雲漠不做聲,似仍在盛怒之下,他又開口道:
“這李少爺也是愛護自家妹子,又不認得您,這才失禮了。”
“只是李姑娘既已脫罪,跟隨兄長回家也是正經,斷不能就這樣跟著您走的。當然,若您有心求娶,自然是皆大歡喜了!”
趙順指了指二人身邊的包袱,他竟真以為雲漠是看上了李家二小姐,想要帶著她私奔去了。
白縣令也是點頭稱是,畢竟一邊是皇商,一邊是皇親,兩邊都不得罪,活個稀泥當個和事佬是最好的。
錦瑟聽他此言,當即有些惱怒。這些人,腦子裡都想的是些什麼啊!
只是她二人雖是父女,但此時在外人看來就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一個年近不惑的莊稼漢,一個千金嬌養的及笄小姐。這沒有絲毫交集的二人,同處一個客棧,還帶著大小包袱,這在外人看來,除了私情,還能是什麼?
錦瑟此時大腦飛速轉著,只求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好矇混過去。
“趙大哥,你誤會了!”
“咳咳,其實是這樣的。”
雲漠打斷錦瑟的話,出乎意料地開口說道。
“淑妃娘娘前日差人來了口信,說是因這李小姐與她本是患難過的,加上當日因前頭的縣令威逼利誘的緣故,無故冤枉了李小姐,故此便叫我帶上她,入宮去做一女史,貼身伺候她。”
“我本打算去李府請人,未想到在此客棧處先遇到了李小姐,因而才惹得這一場誤會。”
說著,他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包袱,道,“這些本是我自己的一些體己東西,因捨不得扔,這才帶著出來,並不是李小姐的。”
此番言語,既解釋了二人為何會在一起,又不出意外地點明瞭李思風的莽撞。
錦瑟也及時補充道,“小女去客棧,乃是蔣公子有東西託付,這事趙大哥是知情的。”
趙順心知蔣渭生同她的交情,因而只點了點頭,全當是真的。
“你這死蹄子,先前問你,你怎地不說,害為兄誤會了雲老爺這一場!”
李思風適時打岔道。
如此一番下來,眾人總算是信了七八分。
倒是白縣令聽得雲漠的話,不禁喜出望外,“淑妃娘娘有心提攜,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可還有別的要求?下官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馬屁拍的,簡直迎風而上。
奈何雲漠根本不吃這套,只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還懇請大人同我一起去李府,告知李小姐雙親,也免得惹出什麼誤會來。”
錦瑟從未想過,自己老實巴交的爹爹竟然也有騙人的一天。而且,言語之誠懇、邏輯之縝密,竟是她拍馬不能及的。
雲漠這點子要求,簡直都不算是什麼要求了,白肅樂得答應。
一行人當即抬了轎子,簇擁著雲漠,前往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