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李湛初次入宮,因無人帶路誤入上清宮,偶見一位妙齡女子身著薄紗在宮內玩耍。
驚慌失措間逃出,不小心在門檻上踩滑摔了一跤,腰間佩戴的物件也跟著掉落。
後來回去尋找,上清宮的小主人非但不給,還當著李湛的面佔為己有,到現在也沒討要回來。
此刻卻出現在囚車上,澄澈乾淨的玉佩與囚車女子格格不入,可見是後來才繫上去的。
蘇御腦子一轟,難道救謝懷錦的人失手了?
顧不得思考,忙不迭趕回李府,將所見一一訴出。
玉佩的事情李湛早就忘記了,從未記得自己還有一樣東西在她手中。
“既然面目模糊分辨不出是誰,不見得就是謝懷錦。皇帝此舉含有深意,定是做給一些人看的。”李湛故作沉著,也不相信剛剛出逃的人就能被抓回去,然而轉念一想,囚車中的女子為何被挑斷手腳筋?是在告誡什麼?
罷了罷了。
若她真逃了,天高地遠,以後兩不相見。
若她……被抓了,喪命於今日,也是命數。
日頭正盛,刺目的陽光照的池面波光粼粼不敢直視。
竹屋清涼,李湛額角卻噙著汗,手裡捧著詩文也看不進去。
蘇御在外面望了望天,朝內報了一句:“主子,午時三刻了。”
緊緊捏住書角的手微微用勁,眼睛明明盯著某個字眼卻根本模糊的看不清楚。
李湛捂著胸口大口喘息,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蘇御察覺不對勁,探頭進來一看,原是主子心悸犯了暈倒在地!他大步上前,同時急忙喚來蘭姨檢視病情,心裡又對謝懷錦一陣叫罵!
李湛的心悸是舊毛病,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因,一直都不曾見好。今日定當是聽了玉佩之事,胡思亂想間受了刺激,而誘匯出病來。
蘇御暗自責怪自己多嘴,早知道就不提了。
小柱香時辰一過,為李湛診斷的蘭姨才鬆了口氣,她交代丫鬟們熬藥呈來,自己拉過蘇御好一陣數落。
蘭姨是李湛從江南老家帶來的人,一切衣食皆由她過問,算得上半個親孃,連蘇御都要聽話受她管教。
“主子這心悸不嚴重,是因為多年來咱們都小心仔細照看著,可你多少也上點心啊?別什麼事都往他面前提,日後真出了事,你十個腦袋也保不住!”
蘇御摸摸鼻子極為愧疚。
要知道李家原是世代從軍,到了李湛這輩因為患有心悸,才改武投文。真依蘭姨所說,要是某日真出什麼事,待江南李家趕來一人剮他一刀,也是不夠的。
*
京城中人人厭惡的罪人謝懷錦終於被殺了!
街坊鄰居間走訪通報,生怕誰人不知道似的。
就在今日,隨隨便便去哪一家酒館茶樓,談論最多的,依舊是關於上陽長公主謝懷錦的各種大小事。
有人說她忘恩負義以下犯上,有人說她沒心沒肺一副奸相……
坐在茶館最角落的某人壓低斗篷極其無語,她明明就長得如花似玉貌美如花,何來一副奸相之說?
坐身邊的玄衣男子掩嘴輕笑,用手肘碰碰她胳膊問:“咱們的公主殿下口碑一向不好,何必在意這兩句?”
“……”謝懷錦想當眾打他一拳,最後忍住了。
“不過話說回來,謝懷康挺會來事兒的,只是隨便找了個人假扮你上刑場,不像是他的點子。”男子道。
謝懷錦冷笑:“自然是劉世寧想出來的。”
“哦?原來是他啊?那個老東西還沒死?”男子很不滿意劉世寧的存在,一聽這三個字就忍不住撇撇嘴。
“他得活著,等我親自取他性命。江野,你幫我辦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