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杖後,三個婦人帶著一份帶血的公函,相互攙扶著離開了縣衙。
就在走出縣衙之後不久。
卻是迎面走來了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我們報館正在求稿,我可以幫你們。”
早已麻木的婦人茫然的抬起頭,在書生的陪同下坐在茶棚中細細講完了自己在劉家港遭遇的一切。
次日清晨時分,新法以來宛若雨後春筍般湧現的各種小報便爭相報道了此事。
火爆程度超乎尋常的高漲了起來。
各處碼頭、織場、窯口的力工凡有閒暇,必去唱報館問詢。
各種小報爭相報道,也總算是讓這三個遺孀有了餘力能夠繼續告下去。
在一定意義上來講,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關注這麼一件案子。
胡山的不當人,各級官衙的推諉,幾乎每一處變故都戳在了這些力工最感同身受的地方。
崇明縣不受、太倉州不受、蘇州府不受,江南的這些地方官就好似商量好了一般。
甚至剛一見到這三人迎頭蓋臉就是一頓板子。
直到有人提醒她們,錫山老家來了一位海縣尊,為民做主。
劉家港,徽國文公祠。
胡二拿著一份嶄新的小報跑進了祠堂。
“老爺,這事鬧大了,再這麼鬧下去,怕是連天子都要知曉了。”
“我知道,那報館有我的股。”
原本還想替那三個婦人勸勸胡山的胡二,旋即便閉上了嘴。
“有,有咱家的股?”
胡山冷哼一聲,而後悠悠道:“不讓她們把所有的勁兒都使出來,老爺我不就白折騰了?”
“讓她們告。”胡山把著一把紫砂茶壺徑自起身得意道:“老爺我只怕是她們不告了!”
“下去收拾東西吧。”
“老爺,收拾東西作甚?”
“去應天再訂些布。”
胡二不由得面露難色:“老爺,這外面鬧得這麼兇,咱們去金陵這不是自投落網嗎?”
“慌甚?老爺我早先沒跟你說清楚嗎?嚴徐二位閣老,那是我的恩師,兩京十六位尚書,有八位是我爹的故交!去收拾!”
聽到胡山這麼說,胡二這才前去收拾。
——
金陵街頭。
百無聊賴的寧玦隨便走進一家唱報館。
只不過方一進門,便有一都察院的書吏迎面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寧僉憲嗎?您今日怎的得空出來坐了?”
那書吏突然喊了一嗓子,著實嚇了寧玦一跳,寧玦掏著耳朵拉開一張條凳坐下。
“風憲之臣不就是得深入民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