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聽到甲板上的動靜,王滶拎著刀便衝了出來。
“義父,出甚事了?”
汪直掏出一塊白布掩住了口鼻道:“那屬狗的死了。”
“他孃的,還不如讓他跳海呢,髒了老子的船。”
汪直氣憤的踹了一腳皮雷斯的屍體,而後徑自朝著遠處高聲道:“轉舵!回航!”
“喏!”
王滶帶著兩個水手將甲板上的血跡擦拭乾淨,一臉無奈的說道:“義父,這都今年第幾個了啊。”
“第八個了,我都數著呢,有四個是一起走的。”
大明正在經歷的驚濤駭浪,終將延伸至國門之外。
首當其衝的便是舟山三十六港這處大明與外洋的樞紐。
這個年代本就閉塞,等到這些葡萄牙、西班牙商人駕著船趕到大明得知計稅為銅之時,那銀子都已經帶過來了。
真的把銀子再拉回去,他們全家都會死的比較有節奏感。
等的起的就硬耗,準備等到朝廷計稅為銀在上岸採買。
等不起的,也便原地認下,自戕了拉倒。
處理完了皮雷斯的屍體,王滶這才戰戰兢兢的站在甲板上低聲道:“義父,這……這朝廷計稅為銅搞得這銀子都不值錢了,咱們弄這麼多銀子作甚?”
汪直大義凜然的吹著海風倏然道:“王滶,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賺錢歸賺錢,但咱們要常懷一顆慈悲之心。”
“孔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人家這麼大老遠來了,你能就因為朝廷計稅為銅,就不賣給人家東西,讓人家空手回去嗎?”
“不能啊!”
王滶低頭喃喃道:“我還是想不明白……”
汪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拿倭扇一敲王滶腦門。
“朝廷總有計稅為銀的那一天吧?”
“等到計稅為銀,咱們手上的銀子不就值錢了?大明的銀價一漲起來,最多三個月,就能把海外的銀價帶起來,南洋的木材,西洋的銅,都是緊俏東西啊!”
王滶這才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明搶?”
“這叫慈悲!咱們不花錢,番人怎麼掙錢,番人都成窮鬼了,怎麼買咱們東西?互通有無,互通有無,懂不懂,他們還得謝咱呢!”
“少看點那些勞什子的出牆記,多看點實學的書!”
王滶木然的點了點頭。
“……搶完了還得讓番人謝咱……還是朝廷狠啊。”
隨著坐船駛入瀝港,方廷助卻早已守在了碼頭上。
“大掌櫃,出事了。”
汪直沒接方廷助的話茬,徑自吩咐道:“告訴皮雷斯那個大副,準備交割吧,再問問這屍首他還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們幫他扔海里餵魚……啊不是,海葬了。”
吩咐完了這些,汪直這才開口道:“甚大事?”
“松浦家的家奴日前跑到咱們這兒來了,說是朝廷把他們家長男給羈了。”
“一個松浦家,羈就羈了唄,應天府那是太祖高皇帝開國所在,這算甚大事!”
方廷助低頭道:“不止松浦家。”
“還有幾家?”
“二十多家,四百來個。”
汪直的表情逐漸僵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