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說的是,就當聽其自斃。”
嘉靖徑自走到書案前:“太子還替他哭上窮了,他還得給朕幹活去呢!現在東南什麼差事最累?”
“啊。”黃錦聞言一怔。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南京全都是養老衙門,上哪去找累活去。
“愣著作甚!趕緊給朕想!”
黃錦這才苦笑道:“皇爺,先前您不是讓陸都督派人去下面查鞭法的漏子嘛……前兩天北鎮撫司上了個摺子,說是沒查出甚。”
“讓他寧玦下去查鞭法?”嘉靖的眉頭逐漸蹙起,而後道:“他去錦衣衛不合適。”
“那……巡撫?”
黃錦剛一說完,嘉靖便直接打斷:“讓寧玦去巡撫,不到四個月,東南便大亂了。”
嘉靖沉吟片刻之後重新開口道:“改一個字,巡視應天,不加旁差不提督軍務。”
終明一朝,在《明會典》上巡撫與勳臣的“鎮守”從未區分開來,在名義上始終是一個臨時設定的職務。
“另外,天下厘田,錫山尤為神速,降旨錫山,今秋之前,釐清所剩田畝,今歲秋糧,自錫山試行鞭法。”
說到這裡,嘉靖的語氣陡然一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地圖道:“讓寧玦這個應天巡視,給朕專督南畿鞭法去。”
“喏。”
黃錦唱完喏才察覺到不對勁。
錫山試行鞭法,那南畿不就只有錫山有鞭法可督嗎?
直接說讓他寧玦兩頭跑唄。
怨氣纏身的嘉靖徑自起身,目光卻是看向了南京的佈防圖。
固然有讓寧玦兩頭跑的意思,但南京終究是江南的核心,新法如火如荼,眼下南京要是真的風平浪靜,嘉靖反倒是要睡不著覺了。
南京眼下必須得派個寧玦這樣的人時時刻刻的攪合著。
——
黃錦剛抱著一摞奏本自精舍中退出,身後便有一個聲音響起。
“老祖宗,有件事您忘了向皇爺通稟了。”
黃錦本想斥責兩句,不料一回頭便看到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正恭順的站在自己身後。
頭頂的玉璫表明了這年輕人的身份。
“伱是……司禮監新來的秉筆?”
“是。”
這麼年輕就能混進司禮監,饒是黃錦也不得不另看兩眼。
“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奏本。”
黃錦瞥了一眼手中的奏本,那年輕人也眼疾手快的自黃錦手中接了過去。
在那年輕人接過奏本的一剎,黃錦看似隨意的抽出了一份奏本。
“記住了,皇爺慈悲,不愛聽這些。”
“有些已經定死的事,就不需要再奏明誤皇爺的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