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朱載壡的手令,各府厘田的朱家人愈發激進了起來。
與各地縉紳的矛盾愈發尖銳。
但這些宗親背後站著的終究是朝廷。
被縉紳打死的宗親愈來愈少,被宗親逼死的縉紳卻是愈來愈多。
甚至有不少的朱家人,甚至於直接對不少縉紳敲詐勒索了起來。
當年朱元璋用了二十年時間才釐清天下田畝,即便是原本歷史上的張居正,也用了三年時間才將田畝釐清。
而眼下這些宗親,分明就是準備今年事今年畢,準備趕緊厘完了田回家了。
厘田愈緊,卻又向這些縉紳們透露出了另一個訊號。
朝廷明年就想在天下攤丁入畝!
一封封家書、劾疏匯總向了南北兩京,而後在這兩京的權貴之間快速流傳,最後成為這些權貴們發往各自家鄉的家書。
錫山發生的這一切,已然開始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擴散開來。
天下縉紳譁然,而決定錫山命運的京師,雖有議論,但跟錫山發生的一切比起來,仍舊是平靜的有些過頭了。
當然。
通政司彈劾寧玦的奏章沒有一日停止過,只是嘉靖“閉關”了,這些奏本全都預設“不報”了而已。
嘉靖躲在西苑,一切的壓力全都頂到了內閣的兩隻老狐狸的身上。
攔轎上書的,戳著脊樑骨罵的,哀求徐階、嚴嵩去找嘉靖出關的聲音全都砸到了兩個老頭身上。
“別扔雞蛋了!這雞蛋都還沒臭呢,你們這不是糟蹋糧食嗎!”
嚴世蕃朝著家門外喊了一嗓子,扭頭朝著廳堂中跑去。
“爹,我總覺得哪怪怪的。”
嚴嵩卻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廳堂之中。
嚴世蕃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示意左右的家僕退下,這才試探性的看向自己老爹問道:“爹,我看這局勢怕是不太對勁。”
嚴嵩這才開口道:“如何?”
“家裡又來信了,今年家裡的糧價不太對,按說秋收完,糧價都應當下跌。”
嚴嵩微微頷首道:“家裡糧價漲了?”
“漲了,信上說就沒跌過。”
“這事怕是不太尋常。”
“說說你的看法。”
嚴世蕃聞言一喜,趕忙道:“爹,無恆產者無恆心,自古以來,把天下鬧得天翻地覆的,可都不是那些半分地都沒有的佃農。”
“攤丁入畝,佃戶無外乎就是將田退租入城去了。”
“但那些自家有幾畝地的農戶跑不了啊!”
嚴嵩深吸了一口氣,悠悠道:“你什麼意思?”
“這怕是有不少人在準備逼反那些小民了……”
嚴世蕃話音未落“啪”的一聲,嚴嵩手中的茶盞便砸碎在了嚴世蕃的面前。
“終於忍不住了?終於知道跟伱爹我說這些了?你爹我等你說這些屁話等了七八日了!”
嚴世蕃愕然的看著自己老爹。
“爹!您料到了?可兒子沒說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