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將邊軍攔在城外的訊息,第一時間便送到了清寧宮中。
東宮裡的幾人登時便亂了手腳。
“父皇意欲何為?難不成當真要放任城中亂下去?!”
剛才鞏華匆匆趕回來的袁煒徑自攔在了朱載壡的面前。
“眼下城中大亂,陛下如此行事,自是有其中深意,殿下君上父子一體,殿下自當唯君父御令行事。”
袁煒的話,在朱載壡的心裡卻還不如放個屁。
只不過袁煒卻是給張居正提了個醒。
“另有深意?”張居正的眉頭緊蹙,徑自起身看向了嘉靖送到安定門去的那十個字。
“陛下沒有不讓邊軍入城!”張居正驟然起身,直接看向了身旁的內侍問道:“安定門收到的,可是隻有這十個字?”
那內侍徑自拜倒。
“張先生,一字不差。”
張居正微微頷首。
“殿下,不是陛下不讓邊軍入城,是祖訓不讓邊軍入城啊!”
高拱疑惑的看向紙條,這才好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叔大,你是說陛下是在等殿下出城?”
袁煒的臉色微微一變。
“肅卿、叔大,你們這是在揣測上意啊!”
張居正壓根就沒搭理袁煒而後繼續道:“兵者,國之重器!朝中有人就是在等邊軍入城!”
“邊軍一旦入了城,刀劍無眼,百姓、士人必有傷亡,他們等的便是這些傷亡!殿下的儲命只說了調邊軍入城,而周老將軍一旦帶兵入城,所有百姓、士人的死傷,便會全都扣在周老將軍的頭上!”
袁煒盯著張居正開口道:“叔大,殿下可從來沒說他周彥章可以在城中大開殺戒啊!”
“哪怕是邊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城中也定然會有人傷亡,因為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參倒周老將軍!”
周尚文不過就是一個七十五歲的老頭子而已,三個兒子也就是偏將之材,朝中確實沒有幾個人把周尚文放在眼裡。
張居正在打斷了袁煒的話後,而後便看向了朱載壡。
“這一次如若周老將軍被參倒,寒了邊軍將士的心,殿下的這場己酉之變,可就白打了。”
張居正此話一出,高拱徹底回過神來。
“臣以為,當務之急殿下應當即刻出城,親率邊軍入城!”
“臣附議!”
袁煒站在一旁,有些激動的看著兩人。
“你們也說了,邊軍入城,必有死傷,殿下一旦出城,豈不是這些帳都要算到殿下頭上了?”
“那又如何?!”張居正驟然轉身怒視著袁煒。
袁煒一時之間也沒了話說。
張居正一臉肅穆的盯著朱載壡堅定道:“京師再亂也不過彈指可定,失了軍心,這法可就變不下去了。”
“先求不敗,而後謀勝啊!”
張居正的心裡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朱載壡在軍中打了這場大勝,這場變法決計不會這麼順利,甚至那日在地壇之上,都不一定有這麼多京軍聽朱載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