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嫻抬頭瞥了一眼安安,見她眼眶中泛起了淚光,手重重壓在小盒上,不禁微微呆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和安安的過往一一閃過腦海,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少女,是他渾渾噩噩十年裡為數不多的歡笑。
他回過神來,伸手將盒子推回,說:“孃親送給你的,你拿著吧。”
“不,這是紅姨給兒媳的,如今的我,不可能了。”
“……”秦嫻按在盒子上的手僵了一下。
“我要走了,可能一別,便不會再見,我喜歡秦哥哥,但我們是仇人了,我說服不了自己,和你在一起。”安安低下了頭,黯然道。
“你要去哪?”秦嫻問道。
“玉京城。”
“你去那裡做什麼?”
“今日除了找到紅姨的盒子,還找到一份爹爹的手札,有些事情想替爹爹做完。”
“我可以幫你!”
安安搖頭。
隨即曬然一笑起身抱起父親的牌位,道:“秦哥哥!如果,我是說萬一,再見面,我還想著報仇,你會還手嗎?”
秦嫻搖頭。
安安笑了,笑得很開心。
她走了。
秦嫻鬆開放在小盒子上的手,桌上蒸餅升騰的熱氣打在臉上,透過霧氣看著少女背影逐漸模糊遠去,他拿起桌邊未吃完的蒸餅,一口吞下,燙!
隨後看向一盆蒸餅,一手抓起一個,不斷使勁往嘴裡塞,直到整個嘴巴被塞滿。
待到盆中蒸餅一個不剩,又抓起盒中的那枚簪子,含糊不清道:“孃親,我又讓您失望了。”
……
穀子村,山頂祠堂。
三層祠堂前,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近百人肅立堂前,鴉雀無聲。
隔在祠堂臺階與人群之間,是黑壓壓的一隊鐵騎士兵——八騎鐵窯。
黑騎下馬分為兩撥,一撥開始陳列布置巨大青銅鼎與全套禮器。
一撥人馬在旁邊燃著一柱刻香,以備插入青銅鼎。
祠堂前人群只是依帽飾與衣袍式樣區分出派系。
大勍亞夫子開國,儒門大興,所以所列書生眾者就是大勍。
大剡國力強悍,傳承悠久,法度森嚴,世家頗多,衣著華麗。
大剡世家眾人身後還有一群佩刀,黑衣繡紅的兵士,目光炯然,級級排列,井然有序,沒有一個人身上有贅肉,比士兵還精幹。
同八騎一樣鋒芒畢露。
大剡繡衣直吏,為了對付大勍八騎專門訓練的戰士,不過因雙方休戰,目前負責一些監察、祭祀和護衛之事。
被繡衣直吏護衛在前的小世子看著大勍這一系列動作,悄聲對哥哥道:“這幫儒生,搞這一套還真是拿手,花裡胡哨的東西。”
大世子姬搖瞪了弟弟一眼,罵道:“閉上你的嘴!”
小世子嚇得不再吱聲。
此時大勍一行人中,為首著蟒袍青年,也正是大勍太子,看了看日頭初生,衝身旁徐來點了點頭。
徐來行禮後越眾而出,從懷中摸出那捲薄紙,拋向高空。
一道青氣從紙中飛出,直上雲霄。
片刻後化為一星墨點,落在堂前,地動山搖。
煙塵散去,一座頭戴梁巾,著圓領長衫,手持書簡的石像屹立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