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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案前站立著的高師爺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金主簿,似乎很是擔心站著打盹的他摔倒,有百米加速度衝上前去當靠枕的衝動;又有著怕不小心把他驚醒,擾人春秋大夢的煩惱。
縣令強忍著屁股上傳來的劇烈的痛楚,小心翼翼的坐好,然後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將已經破爛不堪的膝蓋仔細的藏在書桌之下,便對著堂下的高師爺輕聲問道:“堂下何人擊鼓,鼓聲中怎麼滿是憤懣之氣?難道是你們這些不良的官人曾有對不住他的地方?”
只見高師爺快步跑到金主簿身邊,迅速而又輕輕的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然後轉臉盯著縣令臉上的黑眼圈,似乎強忍著著心中的笑意,低聲說道:“大人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慢,讓我們這一頓好等,你看等的金主簿都睡著了!大人小聲些,以免驚了金主簿大人!金主簿這些天可是過的不容易,整天沒日沒夜的忙忙碌碌,為我們清風鎮的老百姓可是操碎了心!金主簿大人的心,天地可鑑!金主簿大人的人品,那可是高風亮節!”
高縣令無奈的低聲問道:“別拍馬屁了,沒看見正主已經睡著了,這時候的阿諛奉承沒什麼用,還是先說正事!堂下擊鼓鳴冤的是哪個?怎麼敲的那麼大聲?難道真的他身負什麼血海深仇,需要本老爺替他申冤?”
高師爺沒有接縣令的話頭,還是滿臉笑意的說道:“大人啊,您的膝蓋怎麼了,怎麼都破了!難道是夜裡生活過於勞累之故?大人呀,不是老夫作為你的三叔倚老賣老說你!你還年輕,來日方長,不用日日這麼拼命!要不然,到老了,有你好受的!你看老夫現在,才五十多,就已經斷了那方面的想法了,就是因為老夫年輕的時候太過荒唐呀!少年郎,色字頭上一把刀,當戒之戒之呀!尤其是早酒晚茶五更色裡面的五更色呀!大人您剛剛來的那麼完,一定是……您的千萬得注意,那可是真傷身體呀!您現在連個後代都沒有,千萬別讓叔叔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呀!”
縣令尷尬的說道:“我哪有什麼夜生活,更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五更色!我這是剛剛不小心摔破了膝蓋,高師爺你可不要亂說!!”
這時候金主簿突然捂著肚子笑道:“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裝睡裝的我都醒了!老高太懷了,怎麼什麼問題都問!不過這個問題問的好,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高師爺小心翼翼的再次扶好金主簿,小聲說道:“金主簿小心,別摔倒了!”
金主簿一把推開高師爺,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道:“縣令大人那可是新婚,膝蓋破了有什麼奇怪的!他可是有三個老婆,都那麼的如花似玉閉月羞花!縣令大人他的膝蓋不破,簡直就是天理不容!哈哈,我剛剛再次認真的看了看他的那破爛不堪的膝蓋,我發現那根本就不是破,那簡直就是爛了,爛的骨頭都快露出來了,笑死我了,哈……哈……”
縣令無奈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大聲說道:“一派胡言!你們幾個保持安靜,休得在這大堂之上談論無關的閒事!我剛剛可是問下面何人擊鼓喊冤?你們趕快給我帶過來,不要耽誤了正事,否則老爺我可真的會翻臉的!”
高師爺蹲在地上輕輕的拍著已經笑的岔了氣的金主簿的後背,一邊大聲說道:“大人,這麼早還能是誰?哪個男人會起的這麼早!哪個正常的男人會起這麼早!應該還是前兩日的那個天天都來喊冤的騷老孃們唄!
高縣令驚道:“前街口上的棺材店老闆王寡婦?”
高師爺無奈道:“除了她還有誰家的婦人會這麼無聊!”
高縣令連忙問道:“怎麼還是她?夜晚不是剛剛找過,怎麼白天又找!她這樣一天天的沒完沒了,還讓不讓人安生!對了,既然是她,應該沒有什麼大事,你們幾個應該就可以應付了,要不然我老爺先撤?你們應該看見了,我這可是受著傷呢!我的膝蓋一直流著血,馬上就要血流成河了!我現在開始頭也暈,眼也花,眼瞅著就不行了,馬上得去急救一下!各位同僚,多多擔待,我先撤了!”
高師爺趕忙阻止道:“大人你離開那可不行,按照我朝的《大隋歷》規定,有人在堂外擊鼓鳴冤,必須由縣令本人親自審問!審案可是老爺您的職責所在,我們幾個可是愛莫能助!現在看來,我們幾個倒是可以立刻離開,大人您可是萬萬不能!”
縣令嘆道:“我要是流血死了怎麼辦?我真是有傷,還是重傷!”
高師爺正色道:“那樣的話,如果老爺死了,按照律法,金主簿就會成為代理縣令,才有資格審理此案!”
縣令苦笑道:你們就當做我已經死了!”
金主簿大笑著回答道:“那可不行!你死了我姐就成了寡婦,我可不能為了升官發財而妄圖弄死自家人!”
縣令罵道:“金主簿,你不是一直覬覦老子我的職位嗎?怎麼今天慫了!”
金主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想當縣令不假,可我得憑藉我自己的真本領!把你弄死了,我姐姐就是寡婦,她會傷心的!我與姐姐骨肉相連,讓她傷心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再說你這縣令官職太小,為了你傷了我姐姐的心,不值當!”
縣令遲疑道:“真的!你還是一個好人?!”
金主簿無奈道:“其實你死了,代替你做代理縣令的其實是李捕頭,因為他現在的官職比我高那麼半級!”
縣令笑道:“沒想到你對這還有研究!”
金主簿冷冷的說道:“你應該感謝你的岳父,我的那個親爹!這裡的一切其實都是他安排好的!為了不讓我把你弄死,他可是好好的苦心孤詣了好長時間!”
縣令尷尬的說道:“你還真想把我弄死?”
金主簿冷笑道:“為了可以讓我早日見到我心中的姑娘,我無所不為!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縣令嘆道:“你果然是個情種,只是希望你的行為不要太過極端,畢竟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凡事總有商量的餘地!”
金主簿低聲說道:“現在把你搞倒搞死,對我的事情沒有任何幫助!所以姐夫你大可放心,我們現在還可以是一家人的!”
高縣令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大聲說道:“帶苦主!”
高師爺趕緊推著推身邊正站著打瞌睡的李捕頭,低聲說道:“你那個魂牽夢繞的冤家又來了,還不趕快把她帶來見縣令大人!”
李捕頭猛然醒來,大聲怒吼道:“哪個不想活的,竟然敢當堂鳴冤告狀,看我不打死他!我們縣裡現在可是政通人和,人人安居樂業,哪有什麼冤情?”
高師爺撇著嘴鄙夷的說道:“我尊敬的捕頭大老爺呀,這個不想活著的人就是那個王寡婦呀!”
聽見告狀的是王寡婦,李捕頭不由得氣焰一矮,沉聲說道:“怎麼又是那個不省心的娘們兒,難道昨天又吃多了撐的?我在這裡先替她在這裡有勞各位兄弟們費心了。我這就去把她領上大堂來,希望兄弟們不要介意她的無事生非!”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一個渾身縞素的女子,慢悠悠的走上堂來,在高縣令面前慢慢跪下,表情楚楚可憐,眼淚在眼眶之中不停的轉動,令人感覺很是心痛。
高縣令看著下面跪著的女子,強忍著的心中的憤怒,低聲問道:“下面跪著的女子可是王家婦呀?”
王寡婦抬眼看著縣令,語氣沉重的說道:“青天大老爺,您的眼光真好,竟然還能認出奴家,奴家正是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