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咖啡店裡偏巧遇見英菊,不管是程伯母還是孟伯母,看起來好像都是沒有一點點吃驚和奇怪,因為她們本來就知道程剛為什麼會一個人跑來這裡,真正讓人奇怪的,是雖然桌子上又被額外加上來兩杯咖啡,英菊也一定會堅持自己將自己那杯咖啡結賬,或者,還有程剛那杯,其實根本不需要的,因為他現在,已經再不記得桌子上哪杯咖啡是屬於他的。
“你今天需要這樣趕時間嗎?”程剛在一旁微微有些慌張的問她。
“嗯,工作室裡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我可以去幫忙嗎?”他問。
“有人願意來幫忙當然很好,”英菊忍不住無奈一笑,“除非你爸媽非要反對,”
“但是當初,他們反對過嗎?”
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
“啊,那時候,應該是我去你那裡幫忙的吧,”她說。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但是你不是你哥,廣告工作室裡可是很累的,你可以嗎?”她問。
“你瘋啦,他現在什麼情況,”雪菊看起來微微有些動氣。
“就是因為他現在的情況,才更加需要工作,不然情況只會越來越糟,難道他全家就真的只想要這輩子將他當只寵物養著?”她問。
“不,英菊小姐,你誤會了,他這種情況,我覺得還是更加應該去國外專業機構試一試,”孟伯母在一旁無可奈何的輕嘆口氣說,“我知道未必能多樂觀,但是國內醫院,已經都跑遍了,結果更不樂觀,”她說。
“哼,我看你們就是想要將他一輩子扔在那些專業機構裡,只管每年定期付錢,”
“英菊小姐,你還年輕,等過幾年,就不見得會這樣說了,”程伯母在桌子對面微微有些眼神疲憊的淡然看著她說,“畢竟,你那時也應該結婚生子了,”她說。
“可是我現在一個人在工作室裡忙裡忙外的,一個幫手沒有,我能怎麼辦,好歹讓他來工作也是買一送一,雪菊一定也會留下來幫忙的,而且她應該也不介意在我這裡多領一份工資,”英菊看起來根本不想讓步,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堅持現在對二位伯母的情緒有些很不友好。
“好吧,暫時先讓他去你那裡做三個月雜工吧,”程伯母無奈,“有什麼緊急情況,一定及時聯絡,我這三個月就在家裡,他下班時會親自開車來接他,”她說。
“不用啦,工作室管吃管住,房子是複式的,上面就可以住人,”
“那雪菊,也能一起住在裡面?”
“當然,我們之前本來就認識。”
……
……
雖然孟伯母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大放心,但是因為畢竟家裡還有一個正在上學的飛昭要照料,也就只能先獨自一人開車回去,只是在車窗子裡還一直沒忘了對英菊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他注意程剛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的,但是工作室裡的任務每天都那樣繁忙,自己現在怎麼會有時間去顧及那些亂七八糟的忌諱,程剛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只知道程伯母和孟伯母是自己家人,現在自己變成了他的老闆這件事情,真的不知道他能夠記住幾天。
雪菊除了寫詩歌之外就只會當保姆,除去收拾屋子和洗衣煮飯其他的什麼也不會做,不過英菊也一點沒抱怨她,因為要是她什麼都會做,現在也不會只能依靠給人當保姆活著。
不過顯然,雪菊直到現在仍然還是對當初那一百多萬字的詩歌稿子耿耿於懷,在萬分無奈委屈之下,她終於開始忍不住每天在工作室裡跟英菊憤憤抱怨起來:
“這個社會怎麼這樣啊,為什麼我從來就沒遇上過一個好人,”
“哦,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啊,你遇上的人,和別人遇上的,都是一個人啊,”英菊無奈,“問題是,為什麼只有你,非要等到被騙了之後,才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她說。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別人走到哪裡都能遇上好人,偏偏只有我走到哪裡都會遇上壞人,”
“哦,這倒也是,好男人被壞女人騙,好女人被壞男人騙,卻也真的是從來沒見過壞男人壞女人之間互相騙的,”英菊淡然,“其實你該知道,不管是好男人還是好女人,如果自己沒有保護自己的本事,那當然就只能成為被壞人盯上的獵物啊,知道及時止損的還好說,連及時止損都不知道的,那又能怎麼辦,”她說。
但是沒想到雪菊她抱怨起這世界對她的不公道來簡直是沒完沒了:
“只要是人,多少也該有些良心的呀,怎麼我遇上的人,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李丹江和李金蕾明明都已經將家裡大半的財產都拿走了,怎麼連最後一點點財產都不願意留給我和奶奶活命,”
“哦,電話裡的騙子在騙人時,明明已經將人家的存款全都騙光,為什麼還要繼續去騙人家借高利貸?”英菊反問,“你是什麼時候有了只要是人就必須要有良心的錯覺的,”她說。
“我想去找到當初那個刪掉我所有詩歌的如花網主編,問問他能不能將那些詩歌再還給我,”
“不要想啦,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現在去找他,只會變成他一個送到嘴邊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