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姐的事情我來處理,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操心,安心靜養才是最重要的,聽話!”
周子非寵溺地摸摸她的臉頰,陳寶珠立刻笑了,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周子非一陣風似地把她撮哄到外面的車上,還不放心地把頭伸進車窗,叮囑了幾句,不知道說了什麼,倆人一起笑了起來,眉眼上揚,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
田孜隔著落地玻璃看了一會兒,默默地低下了頭,手裡的咖啡已經涼了,但周子非一定會回來的,獵人怎麼會捨得放過欣賞獵物的機會呢?
她耐心等了好一會兒,周子非才姍姍來遲,拉開她對面的椅子直接坐下了。
田孜抬頭看他,他也正看過來,倆人的視線在空中一碰,彼此心中透亮。
他變了,如他所願,沉穩,有分量,站在了社會階層的金字塔尖上,現在的他即便踢拉著拖鞋走在路上也沒人敢小看,那份懾人的氣勢是日積月累身居高位才會有的,又坐擁嬌妻愛子,事事如意,何苦擠兌何川和自己呢?
周子非看看手錶,有點不耐煩的樣子:“你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找我,不要麻煩我的妻子,她現在不能有一點閃失。”
一副應付外人常見的腔調。
田孜在心裡冷笑了一下,面上還是誠懇的,說:“我為什麼來你應該很清楚,無非是求你放他一馬!”
周子非不妨她這麼直白,他本來還打算和她迂迴寒暄敘敘舊情,慢慢欣賞她的掙扎,煎熬,懊喪和卑微,可被她那雙熟悉的清凌凌的眼睛一逼,那些說慣了的套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抽出一支菸銜在嘴裡,點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出一團濃濃的白煙,然後往後閒閒一靠,隔著繚繞的煙霧看對面的田孜。她瘦了些,還是不太通達人情世故,嘴角眉梢染著最後的倔強,哪裡是求人的姿態?
他自顧自吞雲吐霧了一番,田孜也不說話,一直安靜地看著他,等他給一個說法。
他到底被看得煩躁起來,胡亂把吸了一半的煙掐了,說:“他讓你來找我的?”
田孜搖頭:“他失蹤了,一直沒有訊息,是我自己......”
“是嗎?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覺得我一定會應你?”
他眼中掛著明晃晃的嘲諷,嘲諷她不自量力,嘲諷她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田孜臉皮發熱,強烈的羞恥心兜頭兜腦地把她包裹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壓下去。
她說:“你現在什麼都有了,搞這麼多事無非是出口惡氣。何川技不如人,栽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但得饒人處且饒人.....”
她眼中突然浮現出乞求的水光,一字一頓地說:“你放他一馬,也放我們一馬。”
“說什麼呢?我又不懂投資,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你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周子非避開她的眼睛,用手指輕輕敲著桌上的煙盒,避嫌避得嫻熟又滴水不漏,不虧是學法律出身。
田孜知道他在和她玩貓戲老鼠的遊戲,卻也非常無奈,這方面她向來都不是他的對手,索性攤牌:“今天只說怎麼擺平這事,這個能力我相信你還是有的......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或者當你償還你對我的虧欠。”
說到後面語句艱澀,有些忍羞含恥的意味。
周子非不知道被哪句話刺激了,頓時冷笑出聲:“我虧欠你,哈,我虧欠你......”
他用手指著她,微顫:“你還好意思說這個,當時若不是你迫不及待地攀了高枝…我倆分手還沒分乾淨就讓那個男人登堂入室......可憐我一直沒捨得碰你一指頭,怕委屈了你,你卻這麼迫不及待..迫不及待....”
說到後面,恨意濃到無法成句。
田孜有些意外,坦蕩地接住他受傷混亂的目光,說:“那是一場誤會,那會兒我倆是清白的,信不信由你!其實,如果不是你訂婚了,我和他之間本來沒什麼機會的.....”
她有些急躁了,沒興趣和他清算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現在什麼事都比不過何川重要,她發狠:“繞來繞去一點意思都沒有,不如你給句痛快話,我求你的事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我就給何川請律師打官司,官司輸了我等他坐完牢出來,沒什麼大不起的!”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
周子非一怔,喃喃道:“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湯,都落魄成這樣了你還忠心耿耿的。可見那會兒你說愛我全是哄人的,我不過讓你等一下,等我處理好和陳寶珠的關係你都不肯......”
一副意難平的樣子,無論他現在有多輝煌,當年那根刺一直都在,一直介懷。
田孜有些意外,聲音不由地放緩了:“子非,其實你並不懂我。我只想要份完整的感情,你給不了的,你心裡裝到東西太多,要點也太多。…子非,咱們的緣分就那麼多了,不要鑽牛角尖,不要為難不相干的人了,好嗎?”
說著說著,情緒激烈起來,眼底浮現出一層淚意。
周子非被這兩句“子非”叫得心裡痠軟一片,雙手緊緊地交叉握在了一起。
不一會兒,執拗和不甘又回來了,他陰沉地笑:“甜滋滋,你還是那樣天真,如果何川的經濟詐騙罪成立了,就不光是坐幾年牢的問題了。他出獄後連進金融行業的資格都沒有了,男人的尊嚴會被碾得粉碎。
是,你情比金堅,不離不棄,可他這樣好面子的男人會留你在身邊看他落魄嗎?......其實你心裡也知道答案,不是嗎?”
這話簡直一箭穿心,田孜立刻僵在原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