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請大人出兵!”花青花動大禮,跪拜尤朗崢面前。(創客◎◇自從花青花晉升一品大判,尤朗崢就再不許施此大禮。
但這次花青花忍不住。高懸冥殿的那盞巨大銅鏡上,中土陽間突然掀起的大禍盡顯,再不去救陽間凶多吉少。
尤其讓花青花心驚的,今次並非人間內亂,無論摧毀皇宮的嫵媚和尚,還是解封破關的諸宗修家,裡裡外外都透出了墨巨靈的影子。
曾經為禍幽冥,險險就摧毀輪迴的墨巨靈。
即便隕星滅世都按兵不動的尤朗崢,這一次不存絲毫猶豫,伸手扶起花青花,同時對妖霧說道:“點官!”
點官如點將,點將即為召集八方手下。不過‘點官’只限於陰陽司大小各衙判官與得力鬼差,只是陰陽司自己的力量。幽冥中亂戰一團的鬼王勢力不在徵兆之列。
與當初陰陽司只以判官本部人馬和狼魂大軍去戰西仙亭一個道理,對墨色侵染,普通猛鬼難以抵擋,真要鬼王帶兵上去反而添亂,可若只讓鬼王來幫忙又不許他們帶兵,那些鬼王又會諸多推託。現在這樣的情形,尤大人哪有和他們磨牙的功夫。
著妖霧點官後,尤朗崢再傳令:“喚醒七三鏈子隨我去往人間,花青花駐守封天都;眾官集結後以賀餘為都統,趕赴人間”
點官、調兵須得一些時間,雖快,但陽間禍事起得更快,尤朗崢不等,要帶上七三鏈子先去馳援陽間,可他連串大令尚未說完,不遠處正調運大人印鑑傳令的妖霧忽然驚呼一聲,跟著快步跑到尤朗崢身前:“啟稟大人,只、只有兩千三百十七司接令。其他司衙沒得聯絡,令鑑打過去即被彈碎。”
尤朗崢聲音頓止、面色鐵青。
幽冥陰司。正印判官一萬三千七百整,掌管大小府衙萬餘座,除去封天都總衙會有多位判官司職,其他司衙基本基本都是一官守一衙,萬餘陰司衙門,只剩兩千多接下了妖霧傳出的大令,其他司衙失去聯絡。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陰司各衙每天都要向總衙報備公事,且司衙間都有遠古時設下的法陣,一出事情隨時都可聯絡彼此。這邊判官開陣、打個噴嚏。這邊‘嚏’字未落那邊就能聽到‘阿’了。
今早時候還一切正常。其後未見有一衙示警。就那麼全無徵兆的萬於陰司衙門.沒了?
這場風雨澆穿了陰陽,不止人間有大禍,幽冥一樣遭劫數。花青花心中沉沉一嘆,曉得陰司已經自救不暇。無力再去管陽間事情,而短短沉默了一陣的尤朗崢長吸了一口氣,目中陰鷙猶存但面上清冷散去,尤大人已然歸復鎮靜,新的一品判官大令,自他口中連串頒下
莫耶,麗山腳下的蘇景伸了個長長懶腰,對身邊不聽說道:“時候快到了,該回去一趟離山了。這次可能會多待一段時間,送他最後一程。”
蘇景不知陽間劫難,他說的時間是掌門人瀋河的時間,他說的最後一程是瀋河的最後一程。
他從十一世界回來的時候,瀋河距離元神境三千年天治只差五百年多些。蘇景在莫耶雕山劃境快五百年了,掌門人所剩時間不多,最後這二三十年蘇景會駐道本宗,別離前總要有一場相聚,不算辜負。
將不聽收入洞天,心念送出著小金烏自行吩咐,蘇景動身趕赴古陣。
抵達莫耶一端古陣,蘇景不知為何忽然面現喜色,脫口笑了一聲‘妙極’。
就在這時自他身後跳出來一個胖墩墩地小矮子,拈花神君自裁趕來尋主。
見到蘇景,拈花顧不得解釋什麼,一把拉起他的手,急慌慌:“快隨我去接人,去法陣.咦?”話說一半他發覺原來蘇景就在古陣前,明白得很,拈花白死了。
可是這次拈花一反常態,非但不曾抱怨半字,反倒是滿心歡喜,連連道:“正好、正好”
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正好’,蘇景面前古陣忽然湧出來一群人,赤目真人領隊,無雙城孫希佳緊隨其後,大師姐身後是一群無雙城弟子,大都資質不凡,但入道時間尚短,盡是些年輕人,或怒形於色或面色沉重,乍見蘇景又都亮了眼睛。
無雙城也算是蘇景的嫡系人馬了,不等孫希佳相報,古陣玄光再閃,又是近百人湧了進來,這次蘇景變了臉色:新一批入莫耶之人,各個有傷在身血染衣襟,嚴重的腸穿肚爛斷肢少臂、輕些的面色蒼白目光散亂,這群人中一人為摯友、幾人還算熟悉、大多並不認識.不認識人,但他們的衣著膚色熟悉得很,涅羅塢法袍。
來者皆為涅羅塢弟子,啟巧正在其中,下頜、胸前滿滿血漿,顯然不久前曾大口嘔血,人已昏厥過去,眼角含淚。
救護同道責無旁貸,但人非無情物總有遠近親疏之分,蘇景急忙將啟巧搶入手中,一道真元送入其身,啟巧傷重命火微弱,但總算還活著,這讓蘇景稍覺安慰:“回去再說。”
無雙城群徒來投、涅羅塢弟子重傷,蘇景哪還會不曉得中土出事了,即刻返回中土。
剛剛進入莫耶的眾人不存猶豫,健者攙扶傷員追隨蘇景一起入陣返回中土。
古陣擺在那裡,天宗修家來得,墨色信徒也來得,莫耶地本就不存安全一說,孫希佳等人過法陣只為投奔蘇景,蘇景去哪裡他們就去哪裡。
陣法跨界,蘇景重返中土,才剛立足穩當,他面前百丈地方忽然法芒流轉,三十餘人突兀顯身。
顯身之時、摔倒之時,來的也是一群重傷之人,巫袍蠱冕眉間紫線,來者皆為紫霄傳人,紫霄尚尚、蘇景曾見過的頭頂生角的紫霄皇孫都在其中。
此時蘇景注意到一個細節,啟巧來了,但他師尊紅袍謝老三未至;紫霄天才皇孫來了,將其視作掌上明珠寄託重望的東宮娘娘紫遊牽未至無論涅羅塢還是紫霄國,來到此間的傷者全是年輕人,無一長輩。
仍是不等來人說明發生何事。蘇景忽然眯了下眼睛,轉目向著東方望去——地平線上,十餘道身形顯現,黑袈裟,黑香疤,僧袍袖口紋繡彌天臺標誌的和尚。
人在遠處,但墨色氣意已然直侵蘇景五感深處。來者完全不隱瞞自己的墨色修持。
為首僧侶曾在彌天臺赴離山迎取真經的大典上與蘇景見過一面,法號鎏光,以前在彌天臺閉枯木關做自苦修持,以前幾乎足不出寺、根本不過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