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長,扼住陰姬後,新娘煞的右臂迅長長,眨眼自兩尺變作兩丈,新娘煞雙腳穩穩站在地面不動。右臂卻在增長之際不斷高揚,就那麼扼著陰姬的脖頸,將她們挑上半空。
再看陰姬,全無反抗之力,雙手死死捂住小腹,面容扭曲雙腿亂蹬,層層血漿自她們腹中湧出,只才呼吸光景雙手就再也捂不住了。四肢抽搐身體詭異倒弓,小腹突兀破開大洞,惡鬼噬主破身而出!
身形不過七寸的小鬼身披鮮血,青面獠牙個個猙獰醜陋,眉下平實不雙目,全靠著鼻子不斷提息分辨味道,落地後並不攻擊敵人。而是循著氣味來到九頭新娘煞身旁,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以自己的狹窄額頭緊緊貼出了新娘子的紅鞋,口中嗚嗚有聲。似是在哽咽啼哭。
看臺上驚呼連綿,南臺端坐的望荊王圓睜雙目,怎麼可能如此?這一仗沒打就分出了死!九頭鬼胎竟臨陣噬主、拜母於紅衣娘。
新娘煞同時揮手,將手上陰姬丟到地上,跟著她們俯身,混不嫌腌臢將九枚小小鬼胎輕輕柔柔抱在了懷中,轉身向回走去。來到蘇景面前,九位新娘煞向他托起了懷中的小鬼。
小鬼到了蘇景面前,嗚嗚哭得愈可憐了。
......
凡眼看來,只道糖人的‘紅衣蒙面姬’比著望荊王身後綵女厲害千倍,伸手一掐脖子‘綵女’就被種下鬼胎、破腹慘死全無還手之力,驚呼過後四方看臺再陷死般沉寂。
可實際裡這一戰九位新娘煞只是擺設,就做做樣子罷了,蠱惑小鬼反噬、害陰姬慘死者——中土幽冥、阿骨王!
與之前龍煞驚瘋劍蛇頗有幾分形似的,這些小鬼並非自然造化,乃是修家邪術煉化而來,小鬼雖兇狠但靈智混沌,平日裡聽主人的話就是他們的本能,可這一次甦醒過來,它們同時察覺幽冥王駕氣息.
得了王駕神識指引俯聽令又是更高一層的本能,登時噬主脫殼趕來見駕。
來自中土的冥間王公,在馭界也有權威?這不奇怪,兩個世界彼此相連,雖尚未探明但可以肯定,二者之前必有深厚淵源,誰敢說當初以神力開創中土世界的那位仙尊,不是這馭人界的拓創者?誰敢說曾在中土幽冥稱帝建造輪迴的閻羅神君,與馭界的輪迴全無干系?
那九個陰姬都看出蘇景王袍不凡,但做夢也想不到袍子竟會有這樣大的威力......
沒人能聽懂九頭小鬼的哭訴,唯獨蘇景有王袍在身能解其意:小鬼是兇物,也是慘物。逆造化而,時時刻刻都在受巨痛煎熬,偏又因為本能剋制讓它們無力反抗,來自‘主人’的滋養越濃厚、它們越強大,煎魂熬骨之痛也就越強烈,真正不如死。
蘇景嘆口氣:“莫怕,沒事了。”言罷袍袖揮動,九頭小鬼盡數收入袍內,有王袍相護可保得它們不受痛苦,正宗冥法煉化可漸漸化解它們的‘逆造化之罰’,這九頭小鬼遇到蘇景才算得遇明主!
三尸還在坑邊蹲著,大天尊老成持重,見這一戰分出勝負,非但不開心反還擺出一狀痛心疾的模樣:“破腹奪胎啊,何等惡毒之事,這蘇鏘鏘,幾個月沒跟在身邊聽我教誨,就學得如此歹毒了!”
破腹奪胎啊。被雷動如此一說,蘇景登時變作邪佞妖人。
二真人主掌私慾,見蘇景平白就搶來九個小鬼手下,只覺心花怒放:“天尊此言差矣,救苦救難,是我正道本色啊。”
三神君從旁看熱鬧,精神集中在那九個小腹開血洞、身體仍在抽搐的陰女。笑道:“喲呵,想不到來到此間,還能見識天魔宗的嫡傳絕學。”
雷動和赤目正要就著蘇景‘是正是邪’好好爭上一番,聽得拈花之言立刻不爭了,眉花眼笑異口同聲:“不錯不錯,天魔絕學。”
辛辛苦苦養得鬼就這麼送給蘇景了。為他人作嫁衣裳......嫁衣裳,天魔絕學。
只憑王袍在身,一念毀去望荊王隨行九個養鬼陰姬,夏離山。
之前陰蜓衛被奪旗,望荊王顏面大損,但畢竟只是陣亡七百人,陰蜓衛真正實力猶存。氣則已還談不到心疼,可是此刻那九位鬼胎陰姬...先帝賜與他的‘鎮宅’大啊,居然如此憋悶慘死,馭人親王心痛如絞,連眼角都忍不住地跳動。
天殘地缺雙叟追隨王駕已久,不等命令身下雲駕祭起,騰空飛入擂臺,要為自家主上分憂!
南臺上兩個半身人動了。坑邊三尸也同時‘哈’一聲怪笑,縱身踏上童棺追落擂臺,矮子對矮子,天經地義。
雙叟落入擂臺,目光如電望向三尸:“怎麼,由你們三個送死麼?”
三尸正要搭話,不料身後蘇景淡然道:“何須他們三人出手。兩個娃娃取你二人項上人頭。”
乖乖、六六歡呼似的答應一聲,把肩上的轎子交給新娘煞,跟著邁上幾步身形滴溜溜地一轉,須臾間枚枚春筍破土、嫩竹迎風而張。擂臺中央迅長出半里多竹林一座,稚嫩笑聲再度傳來,一對娃娃手拉著手,站到竹林邊緣:“老漢,來來來!林中有無常,等你多時了。”
兩個小娃身形滑溜,說完一轉身又沒入林子不見。
雙叟震怒!既然對方找死又有什麼好說,斬殺了便是!不過貿然鑽林子這等傻事雙叟再惱怒也不會做,各自叱喝、揚手,左老漢七枚天殘金環揮擊,右老漢放出地缺三鉤飛舞、匡護於兄弟二人身畔。
天殘環,一環結七法,七環相連七七四十九道秘法可同時難,便是一座大山也能轟個粉碎,何況小小一片林?滅了林子,林中小娃自也得變成骨肉渣子!卻不料,當第一環上第一法才觸碰邊緣翠竹,那片竹林突兀瘋長,自半里林陡擴為十里林,雙叟身法了得卻快不過林子擴張奇,身形頓時被湮滅其中。
身陷竹林,雙叟不願冒險多待,正想要抽身飛天去,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個輕柔動聽的年輕女子聲音:“走不了了,安心赴死。”
雙叟這才身邊有人,急忙行法護身轉頭觀望——碧裙女子長、赤足,正盪鞦韆,她的笑容明浩卻是天‘異類’:目環三瞳。由此她的眼睛迷離、妖冶。
不止一個陌女子,還有個陌光頭小子,同樣也是僮兒,此子正認認真真給師孃推鞦韆。年輕女子轉頭童子:“打得過麼?”
參蓮子二話不說,身形遁化青光一道,直接向二叟飛撲出去。
同個時候鞦韆空了,不聽不捨得讓夫君的開山大弟子獨自冒險,也告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