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林凡自覺收拾碗筷,梵音戴上斗笠,看著像要出門。逸興思問道:“你要去哪?”
梵音淡淡地說:“上京城。”
逸興思微慍:“都這樣了,你還要回去?”
梵音系好帶子,默了默:“我要去找力拔。”
逸興思一怔。下一瞬,梵音已消失在屋中。
*
力拔。想到那抹桃影,梵音仍然忍不住眼角泛酸,苦澀和鈍痛交織,堵的她喘不上氣。是她害了她,這輩子梵音都忘不掉。她想,此時此刻除了此處,應該不會有力拔的身影。
梵音抬眸,映入眼簾四個大字:忠勇侯府。昏黃的燈光暖著字,也暖著周遭紛飛的蛾。梵音沉靜著,躍過屋簷。
府內落針可聞,並沒有舉辦過喪事的跡象。梵音放輕腳步,警惕地觀察四周,緩慢向後院摸索。
梵音穿過影壁,沿著一座廂房前行,終於在前方不遠處聽聞隱約聲響。
那樹金銀桂下,有婢女在安撫:“夫人,快別哭了,您都哭了一天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熬得住哇?”
那婦人坐在石凳上埋怨:“熬不住便去了!朝廷要我夫領兵出征,可不就是要我的命嗎!他們既然想要,就讓他們拿去算了!”
婦人小聲嗚咽著,婢女又急又無奈:“夫人快別說這樣的話,侯爺必能凱旋歸來,到時候侯爺看見夫人這副模樣,可要心疼了。”
婦人恨道:“他才不心疼!他若心疼,能任由席氏和商氏聯手欺凌?他們擺明了不願出兵,就等月底胡部進京,趁機叛亂呢!”
婢女大受驚嚇,連忙去捂婦人的嘴:“使不得啊夫人!這種話豈可當眾宣之於口?!”
婦人打落婢女的手,執拗道:“有什麼不能說的?這不是滿上京城都心知肚明的事?你每日上街瞧瞧,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說出這種話的難道還少嗎?”
婦人像是氣不過,聲量越發大:“虧我們忠勇侯府於裴氏忠心耿耿,結果你看!還不是在關鍵時刻讓人反咬一口!裴蘇御這個白眼狼!我們伯家當初真是瞎了眼!”
梵音躲在圓月門後,斂了斂眉。
婢女急得快要哭出來:“夫人!這話說不得啊!若要讓公子聽到,他又該——”
“他該怎麼樣?他能怎麼樣?”提及伯喬,婦人的火氣一下子竄上來:“我還沒來得及說他!他不知從哪兒弄了個女人回來!還是個死的!死乞白賴非要娶她為妻,入我伯家族譜!我呸!都不知道那女人什麼身份?死狀又那樣悽慘,準不是什麼好人!”
“夫人!”婢女急道:“那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女人,那是公子喜歡的姑娘,那是陸容華的婢女力拔啊。”
婦人急吼吼道:“我管她什麼‘力拔’?她一個婢女本就配不上我兒子,我兒子可是忠勇侯世子!更何況,她還是陸容華的婢女。那陸容華是什麼人?禍國殃民的妖妃!自打她入宮後,宮裡發生了多少事?哪件不是因她而起?我看就是因為她這個魔星,麒麟書閣才會燃起大火,這是天降懲罰!”
婢女連忙撫順婦人的氣:“夫人,您別激動,消消氣,您先消消氣。”
婦人喝了口茶,壓了壓火氣:“公子呢?還在揚子軒守著那女人呢嗎?”
婢女硬著頭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