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漆黑一片,忽然有束光猥進來,刺的裴蘇御睜不開眼睛。明明那光弱得厲害。
一雙極素淨的宮鞋踏進來,裙襬蹁躚,瞧著是位宮女。裴蘇御虛弱地順著她的衣裳上移視線,卻在看見她的面容時怔住了。這位宮女的臉上纏繞層層紗布,已看不清模樣,唯有一雙眼睛,透亮堅定,異於常人。
她看到裴蘇御的模樣沒有過多驚訝,端著洗漱盆放在床頭,溼潤臉帕後,規規矩矩地遞到裴蘇御的跟前。
裴蘇御的眼中滿是警惕,他沒有接,而是問道:“是商棲遲派你來的?”
宮女的視線落到身前三寸,點了點頭。
裴蘇御又問:“你不能說話?”
宮女又點點頭。
裴蘇御道:“商棲遲在哪?朕要見她。”
這一回,宮女沒有回答他,執拗地奉上臉帕。裴蘇御勃然大怒,揮動鐵鏈,直接打落了洗漱盆,水灑滿地,滿殿乒乓,宮女立時跪下。
裴蘇御怒不可遏:“朕要見商棲遲!你聽不到嗎!”
宮女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彷彿真的一個字都聽不到的模樣。
裴蘇御大口喘著粗氣,好半晌才平復心境。看來商棲遲給他派來的,是個又聾又啞、還毀容的宮女。
罷了,她既然聽不到也說不了話,難為她有什麼用?眼下最應該做的,就是恢復體力,問清商棲遲究竟發生了什麼。
裴蘇御拍了拍床邊,宮女聞聲而起,侍奉裴蘇御梳洗穿衣。沒過多久,早膳奉上,傳膳的宮人宮女靜悄悄的,不敢瞧裴蘇御一眼,且這裡面也沒有平生的蹤影。
“皇上醒了?”寢殿門口傳來聲沙啞女聲,整座皇宮裡,除去商棲遲沒有別人。
裴蘇御眼皮都沒有掀,他現在連商棲遲的衣角都不願看到。
商棲遲走進,見宮女恭敬地退至一旁,加之方才在門口聽聞的種種,逐漸放下了心。
“皇上怎麼一副不開心的模樣?可是昨夜沒有睡好?”商棲遲就像看不見他渾身的繃帶似的,問著奇怪的話。
裴蘇御見怪不怪:“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商棲遲落座,拄著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皇上說的什麼傷呀?臣妾怎麼聽不懂?”
裴蘇御忍無可忍:“商棲遲。”
商棲遲歡快地應聲:“哎,在呢。”
裴蘇御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商棲遲受不住他這樣的凝視,換了個姿勢道:“哎呀蘇御!這麼害羞的事,你叫人家怎麼說得出口嗎!”
裴蘇御渾身惡寒,她在說什麼?
商棲遲嬌羞地提醒他:“蘇御,昨晚發生了什麼,難道你都忘了嗎?”
她的模樣和語氣暗指的意思已十分明瞭,但裴蘇御依舊滿頭霧水。發生了什麼?他這副模樣能發生什麼?這些還能是發生後造成的?最重要的是,他怎麼一點也記不得了?
“你把話說清楚。”
商棲遲扭動著腰肢,手指勾起裴蘇御的繃帶,繃帶下,紅痕惹眼。
“這難道還不夠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