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終於在伯喬臉上看到了令平生滿意的神情,平生明知故問道,“什麼‘什麼’?皇上終於有了喜愛的人,這不好嗎?”
好什麼好?陸美人她可是!伯喬急切地望了一眼殿內,忽然想到什麼又安定下來,他眸帶深意地看著平生,“好,好極了,真真是好極了。”
話音剛落,伯喬頭也不回地走了,平生看著他的背影吐了句“莫名其妙”,也轉身走了。
殿內,梵音擼起裴蘇御的褲子,給他上藥。裴蘇御的小腿顏色與他的臉幾乎無二,甚至要更白一些,腿上血管清晰可見,沒有一絲毛髮。
原以為常年坐輪椅之人腿部會鬆軟甚至畸形,但裴蘇御沒有,他的小腿線條優美,骨肉勻稱,不像患有腿疾之人。
若非在換藥過程中,裴蘇御沒有一絲反應,梵音真的以為他的一雙腿是好腿。梵音猜測,他若站起來,該有銀孑那麼高,只可惜……
梵音收起藥品,對裴蘇御道,“皇上,臣妾推您回寢殿吧。”
“好。”
路上,除了滾滾車輪聲,兩人一句話也沒有交流。
梵音不說話,是因為她沒什麼好說的;裴蘇御不說話,是因為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半晌,裴蘇御忽然道,“朕今天……”
他的聲音有些低,像溶於夜色了似的,梵音沒聽清,問道,“皇上您說什麼?”
裴蘇御道,“朕今天在睡夢裡,喚了你的名字。”
梵音想了想是有這件事,後來她還被他抓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是,皇上似乎夢魘了。”
裴蘇御一頓,輕輕地抿了一下唇,試探性問道,“你是覺得……朕今天喚你,只是因為朕教夢魘了?”
梵音點頭道,“不然呢?”
裴蘇御沉默著,過了會才說:“沒什麼。”
梵音分毫沒有察覺到裴蘇御異樣的情緒,兀自問道,“對了皇上,您今天做夢夢見什麼了?好像很不安似的。”
裴蘇御語氣淡了淡,裹挾了一抹失落道,“沒什麼。”
這把梵音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了,可因為什麼不對勁,梵音始終不明白,這時候,他們剛好到寢殿門口。
裴蘇御把住輪子,面無表情道,“就送到這吧。”
梵音奇道,“可馬上就到寢殿了……”
裴蘇御決絕道,“就送到這吧,剩下的路朕自己能行。”
梵音卻不許,執拗地忘記了敬語,“你能行什麼?腿還受著傷呢?”
梵音推著輪椅,發現推不動,原是裴蘇御的手還沒從輪子上拿開,梵音滿頭霧水——這忽然較什麼勁呢?
“好好好臣妾不推就是了。”梵音像哄孩子似的,鬆開了手,囑咐道,“那你可要小心啊。”說罷,就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梵音出走蓬萊宮,裴蘇御身上籠罩著的淡淡的憂傷才悄然散去,又是一副溫潤清冷不易靠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