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顯然誤解了她的擔心,顧笙笙無可奈何。
酒會上一派歌舞昇平,浮華流金,空氣裡都是金錢的氣息,無人察覺這名利場裡暗流湧動。
顧笙笙悄悄走到角落裡,這裡被一根羅馬柱和窗簾擋著,不容易被發現。
顧笙笙坐在絲絨高凳上,藉著長桌布的掩飾偷偷將高跟鞋脫下,舒展一下被箍疼的腳尖。拿了個水果撻,一邊吃一邊想心事。心事的主要內容就是沈妄,想得小鹿亂撞,眉目含春。
正想得心旌搖盪,背後忽然有動靜。顧笙笙差點嗆著,嚥下口中的食物,怒目轉身。
謝子卿撥開簾子,撞見新娘子似的顧笙笙,愣了一瞬才道:“你怎麼自己躲在這?沈妄呢?”
顧笙笙仰著頭,天真爛漫道:“沈妄不在,你找他嗎?”
謝子卿道:“……我是問你,沈妄怎麼把你自己丟在這。”
顧笙笙聞言炸了毛:“沈妄沒有丟下我,他有正事才走開一會兒!”
顧笙笙很少發脾氣,被她這麼頂了句,謝子卿一愣,臉忽然就紅了:“沒有就沒有,發什麼脾氣。”
顧笙笙強調道:“沈妄很快就會回來。”
提到沈妄時,清泠泠的杏眸裡漾滿不自知的歡喜和愛意。謝子卿不自在地將視線轉開。
顧笙笙又問:“你幹嘛也躲到這兒來?”
謝子卿猛灌了幾口果汁才緩過氣來。為了搏回面子,立刻擺了個瀟灑姿勢靠在柱子上,單手端著果汁,倜儻得像端一杯紅酒:“我才躲,想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剝嗎?”
顧笙笙望了他一眼。謝子卿今天規規矩矩穿一套銀灰色禮服,鬢角卻剔成青皮,眉眼透著銳利張揚,只是咳得耳朵連脖子都紅透了,又顯出幾分愣頭青的樣子。
顧笙笙不由得想到沈妄。沈妄向來穩重優雅,再瞥一眼謝子卿還紅紅的耳朵,心道這傢伙傻透了。
顧笙笙捲翹濃密的睫毛一顫,猶如蝴蝶振翅,清泠泠眼波晃得人心慌氣短。謝子卿抓了抓頭,沒話找話:“婚禮怎麼還沒開始?”
顧笙笙斜眼道:“還有五分鐘,急什麼?”
謝子卿戲謔道:“已經有人開賭局賭新娘和新郎哪個會先逃婚了。沈家和皇甫家還要強撐下去嗎?“
顧笙笙更大聲地哼回去:“沈妄說婚禮會如期舉行!就一定行!”
顧笙笙這幅囂張模樣讓謝子卿的頭腦逐漸冷卻,學著她的語氣道:“還有五分鐘。我拭目以待。”
顧笙笙別開頭不理謝子卿了,眼睛卻不自覺落在對面牆的大掛鐘上,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新娘和新郎卻連影子都不見,沈妄也毫無訊息。
宴會廳裡歌舞昇平,酒水點心的香氣混著花香,穿燕尾服的侍應生端著酒水穿梭在衣冠楚楚的賓客中。水晶燈折射出炫目的光,照得顧笙笙心中焦灼。
謝子卿提醒:“時間到了。”
顧笙笙皺眉,還未開口,大廳的燈光忽然暗了下去。
“怎麼回事啊?”
“停電了?”
“怎麼可能。”
黑暗裡浮現出一陣嗡嗡議論聲。各種腳步移動,衣裙窸窣。
顧笙笙最怕這忽如其來的黑暗:“怎麼了?”
謝子卿伸出一隻手,遲疑地懸在空中:“顧笙笙,我在這裡。”
顧笙笙伸手摸索,卻忽然被一隻大手攬住腰:“誰!”
“是我。”
低磁嗓音落在頭頂,顧笙笙同時聞見了那熟悉的氣味,毫不猶豫地撲向這懷抱:“沈妄!”
有力的胳膊直接將她提起來攬在懷中。
在這瞬間,一束聚光燈忽然亮起,將觀眾視線的焦點也聚集到臺上。
司儀走上臺,宣佈訂婚儀式即將開始。
司儀動情地道:“今天,我們之所以歡聚在這裡,是為了祝福皇甫悠悠小姐和沈霆琛先生……”
聚光燈隨之轉移,映出走上臺的一對新人,正是失蹤了一晚上的皇甫悠悠和沈霆琛。
婚宴現場鬧哄哄的聲音頓時靜了一瞬,隨後又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