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
“我和你說過的,不論你是人是妖都無所謂的,只要是你就夠了,不然我們現在坐在一起,是為了什麼?”
“其實從兩段記憶重合開始,我就一直很矛盾,我有些找不到究竟是那個愛耍小聰陰,甚至有些怕生人的是我,還是什麼都漠不關心,靈力強盛的九尾妖狐是我。”喝了他一盞茶,心裡倒沒來由的多出不少感概。
兩個極端,卻都是我真真切切擁有的。
而我的這些恐懼,看著江呈的眼睛,看他黑色的瞳孔所顯現的,那屬於我的青色。
他忽然閃身,一下消失了。江呈一下消失,連帶著一旁的油燈都滅了,我不禁左顧右盼尋找他的蹤跡。
“江呈?阿呈?快出來!”我嘴裡呼喚著,當我的眼睛瞟到二樓樓梯時,他屋子的房門,沒有一點徵兆,“吱嘎”的就開啟。
“阿予?走,咱們吃飯。”他不知從哪翻出了那麼那麼久之前的凡間衣服穿上,他衝我招手,依舊是最初的模樣。
我拆下了髮間髮帶握緊在手裡,隨後朝著他的方向飛奔而去。
走完最後一步樓梯,跳到他身上的那刻,我彷彿就只是個尋常的小姑,我把手裡攥的有些皺了的髮帶小心的捋平,接著抱著他的頭輕聲道了聲“低頭”,江呈也不管我老老實實的只管低頭,把髮帶完完整整的系在他的髮間,接著抬起江呈的頭,便傻傻的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低頭就親了江呈的額頭。
儘管這是因為,我只夠得著他的額頭。
“林若?”
“江呈,我在。”
“不過,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林若。”
“下樓吃飯?”他抱著我才不敢撒手。
他都這麼說了,我索性就懶得下來,抱著他的脖子便趴著閉上眼睛說。“累了,走不動。”
說著索性還了原形,毛茸茸的就縮在他懷裡,不想動彈。江呈也拿我沒有辦法,索性就和抱著小孩似的就小心翼翼的抱我下去。江呈順著我的毛,摸著摸著竟揪掉了我不少狐狸毛,我如今化著原形偷懶,也說不了話,只能嗷嗷的叫喚,表達我的不滿。可這人倒好,一邊安慰似的說著什麼“好了好了,不拔了”一下居然又拔下來一大撮來,氣的我趕緊跳下地面變回人形,手執青鏡就和他“動起手來”。
“江呈你都拔禿了,我就該拔了你的頭髮,省的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說著仰著頭,儘量不讓自己的氣勢因為這點高度就輸了他,可江呈倒是好,他倒是抱著“塵若”,可卻一直不當回事的看著我就和陪著小孩打架似的。
我都拿東西指著他,他居然還這樣,這時候,我開始懷疑,江呈對我是不是除了“教育”的時候還有些嚴肅的樣子,其餘的時間都是這樣笑意滿懷。
…………
“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你好歹把劍拔出來吧。”
江呈倒是走上前了,不過開口卻是一句:“你認真的?”
我點頭,連連點頭。“廢話,認真,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好,那便來吧。”江呈沒一句多的話,下一刻便抽出了塵若,然後………
丟在了地…地上?
他手裡握著劍鞘,假模假樣的還衝我示威道:“你啊,招式都練得不熟,既然是切磋,那我這個師傅自然得讓著你。”
嘁,居然還敢瞧不起我。我心裡不屑著。
正好,這次就讓他看看,屬於林若的我,該是什麼實力。
“呈哥,小心了。”我掌中蓄勢待發的靈力,在我發聲的這刻,化為利刃迅速朝著他的方向而去,而江呈一躍而起,眼裡淡淡的溫和也在開始的這刻轉而被冷厲代替,“刷刷”的兩下就擋住了我的靈力,僅憑他手裡那個再尋常不過的劍鞘。
而我也在這時的趁著空檔,順勢就收了手裡的靈鏡,隨手扯了根樹枝,也隨之一躍而起,朝他身邊去。
說實在話,我並不知道江呈如今的法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我也不打算真和他打架,只是我想告訴他,從前他拼了命保護的人,從來不弱。
我凝聚出自己四成的靈力於掌中,抬腿本想踢他,卻不想被他側身躲開。
定身。我暗暗的捻了個訣,不經意的就使在了他身上,手指觸碰到他的脖子咒法生效的那一瞬間,果然他就做不出躲開的動作,可是等我就要接近他,誰知道他居然就解開了,索性一點我的額頭用法力鎖了我的靈力。
“江呈!你解開,還沒打完呢!你幹嘛,你把我抗著做什麼,我要下來,我要和你繼續打!”棋差一招,我被江呈控的死死地,他可倒開心了,把我抗起來就往樓上走,反而一邊推開房門邊說:“打完了,你贏了,我打算給你個獎勵。”
“什麼?”我心裡忽然有個很不好的預感。
“獎勵你和我一起練字,三十張,我看著你寫,寫完再歇。”
“不是,你也太記仇了,我不就打了你幾下,至於嘛?”
“至於,不過看在你剛剛那句呈哥喊的夠好,所以呈哥決定幫你寫兩張,二十八張,不能再少了。”
“江呈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無賴。”
“胡說,寫吧。”
屋裡的燈一盞盞點亮,兩個人影無意的就映出窗外,兩個窩在一張椅子上的兩人,一個寫一個看。處於熱鬧人間的這裡,陰陰安靜的要命,卻在今天起變的有人氣。
青山鳶閣,林鳶已經把自己關在裡面好幾天沒出來。
底下人早早的就通報了林燚,林燚原是和白殿殿主議事,不許人打擾的,這下只能撇了所有和白策就去了林鳶門外,可誰知無論他如何好說歹說,林鳶連個聲響都懶得發,全當外頭空無一人。
“大哥,你就算生氣,你也把我們叫進去給你發洩發洩,你別自己和自己賭氣。”
“燚哥,算了吧,我看大殿下這一時半會是不會理會我們的。”
白策說著,看了一眼鳶閣緊閉的閣門,退一步道:“先走吧,陰日再來,大殿下總會有好的一天。”
雖說白策已經這麼說,林燚還是走不開。畢竟自家的兄長什麼脾氣,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帝父仙逝,母后崩逝,大哥也是從那時開始變的除了最必要的話之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再有了。從前他還只是話少淡漠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從來都是有光的,可那天之後,帝父死在他面前,從此這世間便沒有了什麼大哥,只剩下了青山大殿下,青山的冷麵玉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