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陳老爺子此話出口的時候,陳瑜是有一瞬間愣怔的。
那一瞬間,她看出了父親眼中的哀痛。
彷彿他已經置身於自己想象的那個情境裡面,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在後宅當中,然後白髮人送黑髮人,去給她收屍……
陳瑜有些觸動。
因為,之前為著崔巍的事情,她幾乎似乎以為父親是不愛自己的。
她以為父親和於榮興一樣,也想要將她嫁去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來換取未來的榮光。
她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可是如今看著父親的表情和態度,她才發現自己錯的是多麼離譜。
她懷疑誰都不該懷疑父親的這份真心。
因為想到了這裡,所以陳瑜說話的態度也柔和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的樣子,而是非常有耐心的對陳老爺子說道:“爹,您放心,崔巍他不會的。”
她相信崔巍是不會的。
但陳老爺子上哪兒去相信。
他捂著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才多大,你怎麼了解男人呢!!這世上男人都是一樣的,爹知道啊!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偷腥的,就算是他現在再喜歡你,再願意為你赴湯蹈火,也不代表日後他就不會背叛你,不會和其他人合謀一起傷害你!!”
於家那不就是最鮮明的例子麼。
於榮興當初為了娶妻不也是卑躬屈膝的麼,最後不也到了與其他人合謀害死自己妻子的程度麼?
風水輪流轉,誰又知道這樣的情況就不會出現在陳瑜的身上呢?
知道現在自己無論怎麼解釋父親都是不會相信的了。
陳瑜也不欲多言,只對父親說了一句:“爹爹,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還長。”
雖然陳老爺子氣的是之喘粗氣,但他現在也知道,只能聽陳瑜的話,繼續往下看。
畢竟自打他這個厲害的閨女在紅螺寺門口鬧過一次以後,再沒有人敢上他們家裡來提親了,就算是有也都是歪瓜裂棗。
那就還不如等一等看,看看這丫頭說的崔巍,二人之間到底能有多深的感情,到底能不能扛得住。
父女倆聊到這份兒上,互不相讓的地步,也就無話可聊,陳老爺子拂袖而去,陳瑜怕真的氣到她爹,也沒再多說,就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之內。
另一邊,呂大人到底是知道了蘇俊業前一天晚上私自帶兵去抓於尚書的事情。
他既驚訝於這個人竟然用這麼快的時間就制服了京兆府兵的那些刺頭,另一方面,他才是生氣。
生氣蘇俊業還沒來多長時間,竟然就敢隨意調動京兆府的府兵,這對於他這個京兆府尹的權威是一種挑釁。
“叫蘇俊業來。”
呂府尹正襟危坐於椅子上,想著一會兒應該如何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蘇俊業。
等了會兒,蘇俊業就被人帶來了。
他是從校場直接過來的,身上衣服還帶著校場的塵土味兒。
呂府尹更不高興了,怒聲道:“你知不知道,出來見上官是要儀表整潔的。”
蘇俊業當然知道。
但他現在也知道,因為昨晚的事情,自己不管是怎麼樣,呂府尹都能找到條目罵自己,那就不如隨心意算了。
剛才他可以在校場沐浴更衣完了以後再過來,但他相信,那樣的話呂府尹就會說他太怠慢,來的速度太慢。
還是對上官的不尊重。
不如就這樣算了。
“屬下從校場來,實在趕不及。”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呂府尹更加不高興了。
他想今天若是不好好給這個蘇俊業一個下馬威瞧瞧,自己以後在他們面前更加是立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