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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瞳孔3 (4 / 8)

趕緊走吧,我心裡想,趕緊從這搬走,離這對母子越遠越好,以後也別再扯上聯絡。

我把手伸向後門門把,背後的德富媽突然發出一陣咕嚕聲,我差點腳一軟跪在地上,用力轉過身。

德富媽還坐在床上,依舊緊盯著我。口裡模糊不清地嚅喃著些什麼,她的牙已經掉光了,牙齦上只有些壞死的爛肉,涎水從嘴角不住地垂下來。

我說,德富媽,煙錢我已經還給德富了。

她彷彿沒聽到我說的,依舊嗚啊嗚啊地嚅喃著,並且試圖把頭從棉絮中掙出來,我看著她的樣子,不禁有些可憐又好笑,心想自己怎麼會被這麼個行動都不能自理的癱瘓老太太給嚇到的?

但盯著看了幾秒,又逐漸感覺不對。

不對啊,

她怎麼還能拿正臉對著我的?

我進裡屋時,她就用正臉對著我,我繞過床走到了她背後,她還在用正臉面對我。

她的身體早就不能動彈分毫,還被棉絮給裹綁著,那也就是說——

我冷汗涔涔地看著棉絮上的那顆頭。

也就是說——她把頭扭了180度。

我靠在門板上,竭力支撐著自己發軟的雙腿,用顫抖的手瘋狂去摸門把。

德富媽見到我的動作,頭扭動的幅度更大了,她成功把脖子一點點地扯了出來,她喉嚨上的皺皮一顫一顫的,緊貼著棉絮滑動,就像老樹的枯皮——

不對,這形容已經不對了,那皺皮已經皸裂成了更細、更小,整齊排列的圓片,就像……

鱗片。

那下面的身體,到底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

她把脖子從棉絮中不停地伸出來。

將頭越抬越高。

我撞開後門,連滾帶爬地跑出屋子。

跑了好幾十米,才翻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抬起頭,發現德富提著桶水,愣愣地盯著我。

“姜老師,你怎麼能隨便進人屋呢?”

他喃喃說道。

“德富、德富——你、你媽她!!”

“你怎麼能隨便進人屋呢?”

他又重複了一句,面無表情地繞開我,自顧自走進了屋。

*

我搬離了學校,搬到村政府住下,再也沒有回去過。

學校變成了一片鳥獸都不敢靠近的無人區,我偶爾路過那裡,能看見德富佝僂著腰砍柴。

夏天過去,秋意漸深,我跑了趟省城,申請了一筆款子,打算給屯裡新建個學校——畢竟一直擠在政府樓裡不是個長久辦法。

順帶還買了批老鼠藥回去,屯裡鼠害挺嚴重,一年不打就滿街亂竄,我把老鼠藥分給幾戶鬧得厲害的人家,正準備回屋,突然看到遠處有個身影。

是德富。

他躲在路邊的籬笆下面,似乎不敢過來,又一直不離開。

我想了想,走過去。

德富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兩腮深深地凹陷下去,腰像老頭子一樣彎著,他原本是個一米八的壯實漢子,此時卻彷彿一陣風就能刮跑。

我說德富,有什麼事嗎?

他乾巴巴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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