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八水繞城
許負不停擺著手，搖著頭。終於緩上一口氣來，才開口回道：“回陛下，他們將微臣抬到一大半時，早已經筋疲力盡，臣急著上來，趁著他們休息的空閒，自己先溜上來了····想···想來陛下找微臣到這臺基之上議事··必是要事·心想……陛下也是不想有旁人在場····就先上來了”
漢帝聽後點了點頭，想上前扶許負起來。但見她鬢髮滲著微汗貼著蒼白的臉頰，不停地喘著粗氣，小腿微微顫的樣子。知道她爬上來已經用盡了全力。
於是漢帝索性揮了揮衣袖，內侍官便留下一盞提前點亮的燈籠，隨即匆匆後退，下了階梯去。
待那內侍官退到了雲層霧氣之中，漢帝龍袍一撒和許負同坐在了最後一階臺階上。望著遠方的雲霄，被風送來，從頭頂往後掠去，最後夕陽，終於沉到了渭水之下。頓時天邊的流雲被最後夕陽燒的通紅，所有云霄都在一瞬間全部鍍上了金邊。向著許負和漢帝襲來。看著無邊無際的流雲飛虹，彷彿神蹟一般，倒影在許負和漢帝的眼眸中，流光溢彩，讓人心曠神怡，流連往返；連漢帝都激動的又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想去擁抱著這眼前不可思議的天象。
轉眼幾秒後，一切雲霞突然像失去魔法一般，被褪去了顏色，恢復了平靜放緩了腳步，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天漸漸被夜一點點浸染成了墨色，漢帝眼中的光彩消失後，於是重新坐了下來。在許負身邊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道：“今天沒想到還能同許先生一起共睹這般聖景。不錯不錯，看來必然是吉兆啊！吉兆啊！”
許負虛弱地笑了笑道：“陛下聖明，必是吉言！”
漢帝怎麼能看不出，許負現在身體的狀況。於是他不再寒暄，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問道：“許先生，朕起於微末，自斬白蛇起義，到現在一統天下，你和朕也算是一起經歷了許多的人了，有些問題朕很想找人說道說道，可是舉目一望，有時候還真的無人可訴。唯有站在這裡，朕才真正體會道了秦皇為什麼稱自己為孤，為寡人。雖然我成了一統天下的共主，但從前的朋友變成了君臣，家人變成了外戚，與自己再難開誠佈公，實在是高處不勝寒啊！難啊~~~~”
“陛下···”許負想安慰漢帝，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份孤獨又怎麼能用言語來安慰呢，雖說一言一策可敵千軍萬馬，然而有時候語言卻又是最蒼白的存在。所以剛到嘴邊的話，就這樣無力的散向了嘴角。
漢帝抬手示意許負，勿用安慰，繼續沉聲說道：“這咸陽城曾經多麼恢宏壯觀，可惜好好的地方卻燒成了這樣···似乎已經不能再用···這座城裡裡外外，也都透露著原來主人的剛勁霸道。秦皇本人也是剛過易折，所以秦才會二世而亡，如今就讓這座咸陽城，也隨著秦皇而去吧。”
許負聽漢帝此中話語後，將飄向遠方的思緒收了回來，尋思了片刻後，緩緩開口說道：“臣以為咸陽城，雖輝映北極，佔盡天時地利，但卻失了人和；蓋因咸陽城連年戰亂，城毀人稀，再加上此為秦人故都，有秦皇遺韻，人心向秦；所以此地雖然有天時地利，但人和全無，切不可居以都城。”
“嚄？難得，難得，連許先生也這般覺得。那··那·這關中還有何處，能夠為朕所居？”漢帝問出了這幾日到咸陽後，他冥想苦想，難以決擇，心中最急切想問的問題。
許負雙手抱於胸前，抵禦著寒風，顫顫巍巍的站了身來。衣袂被風吹的烈烈作響。許負站穩後，伸出纖長的手指，指著前面渭水之南，那一塊地方說道：“渭水之南，咸陽與櫟陽之間，也是老秦與大秦之間。上有黃龍之氣盤旋，又有八水相繞，承秦啟漢之地也。”
“那裡是關中平原，又叫八百里秦川，物產豐饒，他南有終南山、首陽山、太白山及其後面橫亙的秦嶺，西有岐山、隴山、六盤山等天然屏障，北有黃土高原，東有驪山、華山的遮蔽和重要的函谷關通道。”
“陛下你再看，在關中平原背後的那座大山，便是最重要的秦嶺，它宛如一條巨龍，似天下之脊，橫亙綿延數千裡，讓整個天下一分為二，南北分界，氣侯、物種、甚至連風俗，皆不同，這是整個天下最大的龍脈，也可稱之謂‘天下之龍首’。”
漢帝被許負的言語感染，不由眺望遠方，神馳目眩，遐想連篇。
“陛下，而我們定都之地，自然必須是這八百里秦川最正中的心臟，那塊最平整之地，渭河、涇河、洛河、灞河、灃河、滻河、洨河、靈詔河八水圍繞著城池，是謂‘八龍繞城’，再加上陛下您這個真龍天子坐鎮中央，自然形成‘九龍拱鼎’之勢，再加背靠天下之龍首，可謂一等一的好風水。”
漢帝往後站上臺基，向著許負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渭水之南一塊平整的土地隱隱可見。望之亦覺得讓人心生安逸平安之感。漢帝這一段時間來，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
“天上的銀河與渭水相照，那塊八水環繞之地，亦同咸陽一樣，伴在浩瀚銀河之側，於其他城池形成星耀。”許負從地上仰望到天空，看著天幕說道。
“好！好！先生一席話，讓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也覺得那塊地方一看就有眼緣！那我要給那新的城池取一個名字？一事不煩二主，要不煩請許先生，再幫朕給它取一個吉祥響亮的名字。”漢帝看著星河下的那塊平地，滿眼都是星光，像給自己孩子取名字一般，認真真誠的尋求著許負的幫忙。
“陛下，您希望這未來的都城是怎麼樣呢？”許負聲音有些微微顫抖的說道。
“當然是長治久安啊，秦統六國，再二世而亡，再到現在一統；這麼多年折騰下來，連朕都累了，何況是天下百姓，總該可以安居樂業了吧！”漢帝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許負聽後，認認真真，神情恭敬地拱手道：“陛下聖明！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