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朱雀門闕
許負抬頭,並未望見洛陽城中的另一奇景:雄偉的南宮朱雀門。
只見自己已經置身於巨大的山洞之中,眼前腳踏三足,大鍋一般的火盆足有一人之高,中間搭著手臂長的實柴,熊熊燃燒著,準備通曉服役。可是這火盆之於這個偌大的山洞,就像一隻毫無溫度微不足道的小火把,也根本無法讓人看清整個山洞的全貌。
“許先生,這邊請吧!”盧綰的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官方,再沒了剛才在項府隨意說話的樣子。
許負只是點頭回應,沒有多說一句話,然後恭敬的跟在了盧綰身後。
盧綰欣慰的點點頭,覺得這妖女總算開竅了,知道守規矩懂分寸了。
然後提著一個引路的宮燈,帶著許負走進了山洞深處。身後還跟著兩個禁軍守衛。越往前走越黑暗,就像走進了沒有盡頭的隧道。只聽得見腳步聲和守衛走動時盔甲僵硬的摩擦聲。在黑暗中,許負盯著前面盧綰手中的搖曳的燈籠,怔怔出神。
在黑暗中沒有方向也沒有時間的感覺,也許是一刻也許還要更久一點。前面也出現了一個晃晃悠悠的亮點,總算是要走到頭了。朝著亮點走,亮點越來越大。又是一口和剛才入口處大火盆,一模一樣的火盆,正在孜孜不倦的燃燒著。這讓人有些恍惚,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又繞回了原地。
只見盧綰熟練的將手執的引路宮燈,交還給了身後的守衛,守衛接過宮燈行了個軍禮後轉身又走回了剛才黑暗的隧道中。盧綰再和出口火盆邊的守衛簡單交談了幾句,便回過頭向許負招了招手。許負立刻會意跟了過去,期間沒有一句言語只是回頭看了看隧道里搖搖晃晃的兩個光點像螢火蟲一樣晃晃悠悠漸漸被黑暗吞沒。
盧綰來到洞口一邊早就等好的兩臺步攆旁,用手指了指然後扶著許負,讓許負先坐上了後面的步攆後。自己才疾步上了前面的步攆。
步攆被前後兩位侍者一鼓作氣扛在了肩上,邁著整齊又快速的步子向前行去。沒走幾步,許負忍不住回頭望去。才恍然明白自己剛才置身之處原來正是南宮朱雀門的門洞之中,可是更讓她吃驚的是,自己走過的還不是朱雀門正中那扇最大的闕門,而是右邊的次門。
隨著步攆的移動,距離朱雀門越來越遠,許負才得以近距離看清朱雀大門雄偉的全貌。因為是晚上,朱雀門像一座黑色的山矗立在眼前讓人高山仰止,如朱雀展翅的飛簷直插蒼穹,莊嚴而肅穆的鎮守著南宮的正南方。
許負收回視線回過頭心想,這要是白天再看,朱雀門朱漆碧瓦豈不更讓人震撼。
這冬春不接的風依然寒冷,可是許負手心還是沁出了汗有些潮溼。也許是因為剛才急急走過那悠長的門洞。許負搓了搓雙手後將手攏在了衣袖中。抬眼看著前方,三層玉階之上一座座巍峨的宮殿,默默的矗立在星空的光耀之下。讓許負覺他們這一行人就像大樹下面急速行軍的螞蟻。南宮宮殿整齊劃一中規中矩,按著中軸線依次排開鱗次櫛比,從旁走過一座過去,接著又是下一座,這樣迴圈往復讓許負視覺都出現了疲勞,開始無法聚焦走起神來。心想這也許就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吧。
沿著緊鄰著宮牆的路走到盡頭,終於景色出現了變化。步攆開始向左邊轉彎。從最後一間宮殿的背面穿過後便來到了南宮的北門玄武門。
許負有些納悶,這怎麼又要出去了?
只見步攆平穩的落在了地上,侍者這才敢喘起了大氣。見盧綰下了步攆,沒等他招呼,許負也跟著下了步攆來到了他身後。
盧綰回頭見許負已經跟上來了,點頭後帶著許負大步走出了玄武門。
許負本以為陛下會在南宮哪個偏殿召見自己。卻沒想到看架勢這是要之入後宮北宮了啊。看來這次要漢帝要找自己談的事情遠遠比許負想的還要機密還要重要。
這南宮的玄武門正好對著北宮的朱雀門,南北相通上面建著一座複道,從空中將兩座宮殿相連,也方便帝王上朝。複道分三條,中間那條最寬嵌著漢白玉的複道為皇帝御用。盧綰再拿上一盞執燈帶著許負直接走上了複道,往後宮北宮走去。北宮的朱雀門相比南宮的就小巧精緻了很多。話說這陛下的後宮,除非特詔一般怎麼會讓大臣侯爵隨便進入。可是那盧綰就是憑著他那腰間的玉牌來去自如,看他和守備的將軍守衛們打得火熱應該還是個常客。
這一點許負也沒想到,他和陛下的私交原來如此之近。
還好自己沒有太過得罪過他,想來在家中得之卦辭所言不曾欺我。
跟著盧綰走在北宮之中的許負,四處張望著。這北宮比起剛才靜寂瘮人的南宮,有人氣兒多了。而且宮殿的樣式有端莊富麗也有婉約碧玉。這宮殿的方位也不再像南宮那般整齊劃一,而是錯落有致。
“別到處亂看,許公子!”盧綰看著好奇的許負小聲的提醒道。
許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男裝公子,這裡是陛下的後宮。住著陛下的妻妾,亂看確實不好。
盧綰輕車熟路,穿梭在宮殿花園間。特意避開了那座帶三進院的富麗堂皇門楣雕鳳刻凰的殿宇,那便是呂雉呂皇后的居所。盧綰撿著人少的路走朝著漢帝的寢宮走去。
盧綰自己都走的出了汗,終於將許負帶到了御書房門前的院子裡,在寒風中呵著白起說道:“許先生,稍等,待盧謀先上天去通報。”
許負頷首,玉立於院中。雖說不緊張,可是漢帝就在一門之隔的御書房內,也不知道漢帝會問怎麼的問題。可是許負轉念想起了自己對婁敬說的話,最多不過挨頓板子。不對,許負心想要是召見實在南宮殿堂之上,那就不過是挨頓板子。可是這麼私密被陛下召見,弄不好也許會直接被拿下。想到著又緊張了起來。
盧綰請內侍官通報後,走回來站在許負前面半步,雙手交疊於腹前俯首等候陛下的召見。
內侍官翻著無聲的碎步,跑下臺階,來到二人前躬身道:“陛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