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天方亮,就有人來拍江寧別館的大門。
曹太監這會兒還在睡大頭覺,牛內監不知從哪兒得了一對水靈靈的姐妹花送給他,當做他替他擺平了何家命案的謝禮,叫他很是快活了兩日。
六福得了信兒匆匆忙忙跑到走廊底下敲窗,一回兩回叫不醒裡面的人,只能提了聲兒道:“爺爺快醒醒吧,出大事兒了!”
曹太監從夢中驚醒,光著膀子坐起來,一左一右兩個雛兒還在昏睡,昨夜服食了迷香,再吵都吵不醒。
“嚷嚷什麼!”曹太監衝外面吼了一嗓子,提著褲子下了床,甩著一身肥膘走到窗底下,一把拉開了窗戶,就見六福哭喪個臉。
“曹爺爺,死、死了。”
曹太監一巴掌兜過去,把他扇倒在地,罵道:“小兔崽子,誰死了!”
“牛礦監死了,”六福打了個寒噤,將前來報喪的人的話學了個遍:“他被人割了舌頭,抽了褲腰帶吊死在知府衙門前的大梁上,今天一早才被人發現,整個血人把衙門口的臺階都沾黑了。”
曹太監張大嘴巴,倒抽一口涼氣,一瞬間聯想到許多,半晌才找回聲音:“誰?誰把他殺了?”
“小的哪兒知啊,知府大人差人來請您過去看看,爺爺快且去吧。”
曹太監轉身低咒了一句,按下驚慌,急急忙穿好了衣裳,頭都沒梳仔細,就戴了一頂尖帽出門了。大抵是膽怯,把四個番子都帶上了。
誰人膽敢殺害他們東廠的人?
他惴惴不安地趕到了衙門,一下轎子就看見地上有一灘水跡,顯然是之前有人潑水洗地,可是沒洗乾淨,青石臺階上那黑乎乎的一片,分明是滲進去的血跡。
四周有些百姓徘徊不去,不知多少人親眼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
牛內監的屍體一早被挪進去了。衙門外守著兩行衙役,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宋孝輝正在公堂上走來走去,看到曹太監滿頭大汗地走進來,他難得沒個好臉。陰沉沉地走上前去,低聲道:
“曹公公可算來了。”
曹太監沒心思計較他臉色,張嘴便問:“到底怎麼回事,兇手呢,抓到了嗎?”
宋孝輝搖搖頭。指了指後堂,示意他換個地方說話。
兩人來到後堂,宋孝輝不等曹太監開口,就先發難:“公公這回害慘我了,我且問你,何家三口人究竟是不是牛內監逼死的?”
曹太監來時就猜到牛內監斃命和何家的命案脫不了關係,聽他這麼一問,便支支吾吾道:“那樁案子不都審清楚了麼。”
宋孝輝冷笑:“到這時還不肯說實話麼,你知不知你們招惹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