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曹太監從梅妝閣出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又往月娘那兒去。
話說月娘和吳茱兒白天見到語妍,雖是沒有吃什麼虧,但是擔心她再來找麻煩,總要有個對策。
“不如讓人在院子門口再加一道門,咱們閉門謝客,有本事就讓她翻牆進來。”吳茱兒今日見了語妍蠻不講理的樣子,便歇了早先那份兒同情之心。
她當語妍是隻兔子,才因她出事擔心不已,可鬧了半天,人家卻是農夫懷裡的一條毒蛇,而非善類。
月娘道:“不妥,咱們躲得了一天兩天,能一直躲下去?我聽曹公公的口氣,她日後也是要進京去的。不知她攀上了哪門子親戚,我們得罪不起,早晚要著了她的道兒。”
吳茱兒遲疑道:“要不我去跟她賠個不是,她肯定是記恨我那天拿水潑了她,大不了我讓她潑回來,只要她消了氣,不找咱們的麻煩便是。”
她也只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了。逞強鬥狠她不在行,忍一時風平浪靜還可以。
然而月娘冷冷一笑,並不贊成:“她何止是記恨你一個人,要讓她消氣,談何容易。對付她這種小人,你越是忍讓,她越是得意,越是得意,就越是變本加厲。”
吳茱兒嘆了一口氣,又一回覺得自己沒用。
這時候,曹太監尋了過來。他進門先掃了一圈,只見月娘和吳茱兒坐在屋裡。卻沒見另一個丫鬟。於是張口就問了一句: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伺候?”
月娘代她作答:“那丫頭白天中了暑氣,鬧得上吐下瀉,我讓她回房躺著了。”
其實是心琪見了語妍回來,心虛又害怕,自己先把自己嚇著了。吳茱兒發現她臉色不好,這才向月娘說情,讓她早早去休息。
曹太監正好順了這話茬子接下去:“那也太嬌氣,本來娘子身邊就少人使喚,既然她不中用,咱家調了她出去。再換個人給你。”
月娘卻不領情:“叫她待著吧。我才用慣了她,再換個人來還不知什麼脾氣。別再像先前走了的那個一模樣,我這尊小廟可容不下大佛。”
她是暗著諷刺語妍一事。追根究底,要不是曹太監弄了這兩個丫鬟來伺候她。埋下語妍這個禍患。也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事。
曹太監吃了她一堵。卻絕口不提梅妝閣那一位,皮笑肉不笑道:“娘子放心,這回我一定挑個溫順懂事的送來。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我再過來。”
他使了一回強,不管月娘答應不答應,硬要給她換人。不容月娘拒絕,就拍怕屁股跑了。
吳茱兒把人送走,回過頭來對月娘納悶道:“曹公公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大晚上跑過來,就為了給月娘調換個丫鬟不成?
月娘比她想得多,當即就懷疑到了語妍的頭上,認為是她搗鬼。眼下她也無計可施,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明日再看吧,你先不要對心琪說,免得她胡思亂想。”月娘叮囑了吳茱兒一句。
吳茱兒雖然覺得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
第二天,曹太監果然一早來了,身後帶著一個丫鬟,要把心琪領走。
心琪昨日受了驚嚇,今天還沒緩過勁兒來,又逢變故。她直覺不妙,不能跟著曹太監走,當場就撲到了月娘的腳邊,抱著她的小腿哭求:
“娘子別趕奴婢走,奴婢知錯了,今後一定好好服侍您,誓死不敢有二心,求求娘子大發慈悲,留著奴婢吧。奴婢不走,奴婢死也不走。”
月娘昨天想了一晚,心中有數,猜到曹太監換走她是為哪般,真要放走了她,這丫頭一去,不死也得脫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