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馨又重新蒙上了面紗,她在臨出門時,細細地用脂粉將自己裸露在外的淤青等痕跡好好修飾了一番。
當她以這番面目去了尹府時,引起了尹仁的注意。
“今日為何戴著面紗?”他問。
微風中,面紗的一角上下飛動,隱隱露出半截光滑白淨的下頜。
於馨的手撫上,壓住了它。
“只是偶感風寒罷了。”
尹仁似是放下心來,他笑意淺淺,帶著打趣的口吻,“有道是‘醫者難自醫’,你可更要保重身子啊······”
“否則我···”他停頓了一下,“我的母親沒了你,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安嫻聽到於馨,心如擂鼓。
杭正毅已經多日不曾被於馨搭理過了。
他渾身難受得緊。
他總是聽到旁的男人對於馨的多番覬覦與下流的言論。
事實上,別的男人提起於馨容貌時的垂涎三尺,對他能擁有這樣一位妻子時的羨慕與嫉妒的情緒,都讓他心裡有些微微的自得。
可是唯獨,於馨與尹仁的關係像一根刺一樣狠狠扎入他的心裡。
尹仁,與他一樣,從小飽讀詩書,但不同的是,尹仁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他則在長久的遊歷中練出了一身好本領。
尹仁在二十歲時考取功名,此後幾年,一直在雁來縣當縣令,明明有高升的機會,卻為了能夠回報生養他的土地家鄉,一概拒絕。
雖然知道雙方各有家庭,可是人們在談到於馨和尹仁時,還是會感嘆幾句,讚歎他們金童玉女,真像是天作之合。
嬌妻美妾,老母猶在,有兒子膝下承歡,又深受雁來縣百姓愛戴。
尹仁當下所擁有的一切,都令杭正毅心裡嫉妒得發狂。
他止不住地要想,於馨會在長久的接觸中被尹仁吸引嗎?
杭正毅灌了自己一大碗酒,手摶成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可惡!要不是杭家無人,他怎會到現在還沒能謀到個一官半職,還至於憋屈地在尹仁手下討生活?
心裡又哀又怒,杭正毅一直喝到酒館打烊,才醉醺醺地進了門。
夜涼如水,天漆黑如墨,院子裡昆蟲的鳴叫聲聲入耳。
他只覺得半是嘈雜半是寂靜,矛盾得很。
前廳只點了一盞燈,卻無人等候。
一眼望去,空空蕩蕩,沒有半點人氣,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上去陰暗又森冷。
他緩緩地轉動了下自己的頭,自嘲地笑了笑,扶著桌子,靠著牆,跌跌撞撞地摸進房間。
房間裡也點了盞燈。
杭修雅在一旁的小床上睡得安詳。
於馨在大床上,閉著眼睛,身子躺得筆直。
燭火映照下,她的臉像是蒙上了層薄紗,散發著柔和的光彩,就像被工匠細細描繪的瓷器,看起來精緻而又脆弱。
真美啊!
杭正毅感慨一聲。
可是接下來,一股無名的怒火立馬在他心裡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