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來到要攻打那座寨子的山下。
這座寨子與我們的土司官寨懸崖寨只隔一道山溝。在我們的官寨裡是可以望見這寨子的一切。
兩座寨子的路程的確不遠,走得慢,最多一天就能走到。
原本我們就走得慢,但路上阿果土司說,慢點,再慢點,還要慢點!
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這樣非但讓找我們報仇的頭人那小兒子,以為我們設了個陷阱在等他跳進來而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也是在給布貢土司時間,讓他帶人及時趕到這裡。
於是我們將這次出征,當作遊山玩水,當作一次美好的露營。
寨子裡的女人送我們出來。一路上,每當停下來歇息的時候,樹林裡,草地上,石頭後面總會響起蕩人魂魄的聲音,和老牛耕田的聲音。
阿果土司沒有阻止能發出這樣聲音的事情。
只有放鬆後的男人才會勇敢地衝向敵人。
還有憋足的男人也會衝向敵人。
——但這樣的人一旦攻下寨子,就會對寨子裡的女人耍流氓,將整個寨子變亂。
阿果土司當然不願意他們把我們奪下的寨子變亂。
——只因為這寨子以後就是她的領地。
這個迷死人的小妖精,變得越來越成熟了。
——當然我指的是她的思想。
——她的身體自然也早已成熟。
現在正值中春。
大涼山的中春正是百花齊放的時節。豔陽高照,鳥語花香,讓人流連忘返。
於是走到這裡的時候,我們走了三天。
三天,就是這大涼山我們都走出去了,更不要說快馬加鞭送訊息的人了。此刻訊息傳到布貢土司官寨,只怕早已過了三天。
布貢土司若帶人前來保護這寨子,也只不過兩天時間。
兩個寨子之間的山溝裡是一大片林子,我們原本計劃將布貢土司的鎧甲軍消滅在這片林子裡。
按我們的計劃,布貢土司帶著他的人現在已經來到這片林子裡了。
可我們走過這片林子才看見布貢土司的人。
此刻正是中午。
我摟著阿果土司的腰肢說:“他們不是來迎戰我們的,只不過······”
阿果土司說:“只不過什麼?”
我說:“只不過他們是來迎接我們的。”
阿果土司說:“哦?”
我說:“像迎接土司那樣。”
阿果土司說:“他們承認了我這個女土司?”
我說:“是他們承認您就是他們的土司。”
阿果土司說:“他們是來投降的?”
我說:“他們在棄暗投明。”
她說:“這個頭人看來是一個很英明的人。”
我說:“是懸崖寨前頭人一家給他指明瞭方向。”
前面林子裡的人的確是布貢土司的人,只不過他們並不是打仗的兵,也沒有一人是拿著武器的。他們是一群男女老少,全都穿著盛裝,像迎接貴客那樣站在林子裡。
他們看見我們對他們走去,立即從那邊跑了過來。
跑在前面的人手中還拿著一卷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