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在跟葉梢梢解釋後,餘添添迅速鑽進房間換了身衣服。
景家的莊園雖然大,但是沒有化妝間,好在房間多,在林能提前溝透過情況,騰出了一個空房間作為了臨時化妝間。
換好衣服,餘添添進去的時候,化妝師和葉梢梢已經到了。
房間不算房間,甚至採光很好,只是相較其他房間來說有些小。
化妝師是自己的人,對餘添添的情況很瞭解,窗簾早就被她緊緊拉上。空蕩的房間只擺放著一張沙發,和一面帶著複古雕花的全身鏡。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餘添添平靜地脫下外面的羽絨服,裡面只穿著一條簡單的白色吊帶睡裙。
空氣突然冷了下來,餘添添從鏡子裡和目光肉眼可見地變沉重的葉梢梢對視。
沒有葉梢梢想的窘迫不自在,餘添添始終神色平淡,甚至沖她彎唇淺笑了一下。
鏡子裡的女人黑發束起一個簡單的低馬尾,由於常年不見光的面板蒼白沒有血色,像張純白的畫紙,由各種經年累月橫遍全身的傷疤為她添上顏色。
雖然看起來已經很嚇人了,但只有餘添添自己知道,這其實只是一部分。
她的傷疤,其實更多的聚集在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胸口腹部大腿這些比較隱秘的地方。
說是化妝,其實是為了掩人耳目的說法。
餘添添被化妝師輕輕按著肩膀坐在了沙發上,化妝師低頭調出適合她膚色的粉底液。
在這個間隙裡,餘添添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了鏡子裡她的手腕上。
上面盤踞著幾條像毛毛蟲一樣的疤痕,很是醜陋和猙獰。
因為餘添添稍稍一熱身上的傷疤就容易發癢,所以屋裡沒有開暖氣。
很冷。
她也很難受。
她剛剛吃過退燒藥,但這樣一折騰藥也算白吃了。
比起每次看到都會不忍直視的化妝師小姐姐,餘添添心裡只剩下了木然,準確來說是麻木。
餘添添突然想起來葉梢梢可能會被她身上的傷疤嚇到,一邊任由化妝師在她身上塗塗抹抹,一邊將目光投向靠牆面無表情的葉梢梢。
“抱歉,如果讓你感到不適的話,你可以先出去,等我化妝的時候再進來……”
“喂。”葉梢梢很是不理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氣憤,“你不疼嗎?”
直到現在還留下這麼重的傷疤,那當初一定很嚴重。
可既然痛,她又為什麼要這樣面無表情地說出這樣平靜的話。
難得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都是這樣倔強嗎?
葉梢梢不懂。
她的世界一切都以她的感受而運轉,她是絕對的主宰和上帝。
“不用擔心,已經不疼了,只是看起來嚇人而已,我都忘了疼是種感覺了。”回想一下自己身邊和自己一個年齡的人,餘添添溫柔地笑了笑,語氣輕柔,“每個人都不一樣,至少我身邊的幾個人和我一點也不像,他們都很好……”
雖然葉梢梢語氣有點沖,但是餘添添還是很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誰擔心你啊!不要很平靜地說出這樣肉麻的話。”
葉梢梢別扭地捏了捏手臂,想起剛剛餘添添臉上揚起的笑容,放下一直抱著的手臂,語氣不自覺溫和了下來。
“你笑起來那麼好看,就該多笑笑,小孩子不要整天學著大人一樣死氣沉沉的……”
說著說著,葉梢梢整個人一愣,好像這些話她很久很久之前就該說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那個時候她還沒離開景家這個,像童話故事裡才能存在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