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
戲臺上正唱著戲,描著妝華美豔麗戲妝的男人,身姿柔軟,將普通的紅色戲服穿的搖曳生姿。
和餘添添一樣,景則的目光從未落在戲臺上,只不過他們倆看的人不同罷了。
她看別人,他看她。
景則輕輕抬手,觸碰上自己右耳已經癒合的耳洞。
耳洞會癒合,他心裡缺少的那一塊卻沒法長回去。
在景家繁多的規矩教導下,如果不是因為餘添添,景則是不會去做打耳洞這種特立獨行不符合規矩的行為。
那是高中樂隊表演的前一段時間,池魚打著帶耳釘舞臺會更好看,偷偷拉著餘添添去打了耳釘。
體質原因,餘添添右耳上的耳洞反複發炎最後徹底癒合了。
一對耳洞,只留下了左耳。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但景則注意到了餘添添眼底細微的遺憾。
後來,說不清出於什麼心理,他在右耳打了只耳洞。
穿孔針穿過耳垂時,帶來一陣像是螞蟻蜇咬的觸感,不痛只是有點癢。
他拿起老闆遞給他的鏡子,靜靜地與鏡子裡的自己對上視線,鏡子裡少年依舊是一副寡淡冰冷的神情,和往日並無區別。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往日右耳那枚寶石耳夾,現在被銀色的鐵耳釘取代,銀色耳釘在鏡子裡折射出微弱的冷光。
這一刻,他想的是
——他終於有一處與她是般配的。
後來,校慶前臨上舞臺,池魚他們正相互整理服飾,景則走到餘添添面前,靜靜地望著染著白金發色的餘添添。
淺色的發色襯得她整個人空靈疏離了起來,像是驅散黑暗的光之精靈。
他在她那雙柔和包容的眼裡,攤開掌心,白皙無暇的掌心,躺著一顆和他耳朵上一對的藍寶石耳釘。
只是他耳朵上有著最先進的定位器,是景家對他的監視和束縛。
而他送給餘添添,是沒有任何束縛的裝飾。
很多時候,他不用說話,餘添添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餘添添伸出手就要拿過耳釘給自己帶上,誰知景則卻在這時輕輕握拳,阻止了餘添添拿過耳釘的動作。
餘添添愣愣地看著他,景則沒忍住嘴角輕揚。
燈光原因,景則能清楚從餘添添雙眼裡看到嘴角含著淺薄笑意的他。
餘添添可能不知道,其實他很喜歡在她眼裡的他。
非常非常喜歡。
甚至因為她的目光,他開始不再那麼厭棄自己。
在餘添添微愣的間隙裡,景則低頭認真地給她帶耳釘。
怕弄疼她,他不敢用力,連呼吸都因緊張放輕了很多。
“好了。”
鏡子裡,他們打著配對的耳洞,帶著同一對耳釘,誰都能看出來兩人非同一般的關系。
景則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尋找餘添添那雙永遠對他充滿縱容和包容意味的水眸,笑著深深地記下了她雙眼亮晶晶又閃閃發光的樣子。
那時,他以為沒人能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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