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愛說話,更不可能像這樣不識趣地向別人討個答案,可現在他卻固執地說著些可能會惹人煩的話。
只是想到餘添添有可能會因此煩他,景則整個人又安靜了下來,只是望向餘添添的目光,還是不願放她一個人。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片刻失神後,餘添添穩住情緒,語氣平淡:
“我走習慣了。”
少女神情淡然,像是真的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切。
可她不該被困在這裡。
景則突然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有些奇怪,胸口很悶,又有一種陌生的無力感席捲全身。
他不是江欽朝那樣樂觀明媚的小太陽,更不是善於表達自己的人。
他只會安靜地自己消化一切。
以前景則從沒覺得自己這樣不好,直到現在面對她,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差勁。
老舊潮濕到和繁榮昌盛的錦川格格不入,小巷沒有光,彷彿是被整個世界的光拋棄了一樣。
景則本該說些什麼,久久不斷的耳鳴緩慢地折磨著他,他本該痛苦,面上卻始終是冷淡而毫無情緒的冰冷樣子。
餘添添笑著向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只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她沒看到少年抬起手向前走了一步,只一步,他就停了下來。
那隻在空中落空的手,其實連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挽留她,還是想讓她別丟下他。
餘添添和大少爺告別後,一步步緩慢地往小巷深處走去。
她知道他沒有走,也知道他在看她。
這說明她的計劃在一點一點地成功。
很快,景則看到少女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
少女又一次在他眼前融化在冰天雪地的白光裡。
他眨了眨眼,彷彿看到了好多好多年前的她。
景則認真想了想,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他一定要告訴她。
他不在意路有多難走,他只想以後他都能陪著她。
*
車上開著暖氣,外套早就被池魚脫掉摟在懷裡,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前面的那個人又不是可以輕松聊天的人。
池魚無聊地用手指繞著圈,一圈一圈圈出懷裡棉服上用金絲線繡出的精緻校徽。
校徽下邊是由嬌豔的薔薇纏繞成的花枝藤蔓,上面是一隻永不墜落的雄鷹。
心有薔薇,眼有藍天,校徽爛漫而自由,就連寓意也是極好的,每個俞禮學子既要薔薇的燦爛和柔軟,也要有雄鷹征服天空的遠大志向。
和餘添添眼裡好人的形象不同,池魚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她比誰都清楚自己骨子裡的冷血與漠然。
俞禮哪有幾個好人啊。
心有薔薇,眼有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