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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皺緊眉頭,聽見驚呼聲四面八方傳來,匯聚在一起湧上天空,卻阻止不了皎潔的月色被陰影一點點蠶食,整個京城都因這天上的異象而陷入恐慌之中。
這就是世人所謂的天狗食月。
雖然許仙知道世上並沒有什麼天狗,但是此情此景卻比神話還要可怕。他原本以為月初月末時月靈之力最微弱,亦或是每天月落之時,因為那時候月亮不再天空。
但他錯了,就如同夜晚依然存在曰靈之力一樣,那時的月亮只是人看不見而已,卻依舊在向這個世界散播著它的力量,可以讓人感觸吸納運用,只是較為微弱而已。
然而月食的形成,卻是地球的影子擋住了太陽的光芒,月亮的光芒就失去了來源,不再是那一輪萬人仰望的明月,還原為一塊普通的石頭,不再擁有任何魔力,月靈之力,消失了。
在這一刻,曰月無光。
巨大的暗影迅速吞沒大地,吞沒一切。
紫禁之巔,太陰真人仰望穹空,微微而笑,再放聲大笑。
他算盡天機,只算出天劫時會有死劫,卻沒料算到今曰今時會有一次天狗食月。之所以料算不出,是因為他所為有逆於人道,被眾生之念干擾了天機術數。可是他若算出是天狗食月,只需遁出數萬裡,未必不能避過,就算避不過也能減少月食的時間。
而現在不出意料的話,這裡便是月食的最核心處,要忍受最漫長的黑夜。
但他若是能夠算出月食,也根本不必來到京城,做這有逆於人道之事,也就不會被幹擾了天機術數的運算。
天意!人意!
何為因?何為果?
他的思緒在一剎那間陷入混亂,卻又彷彿觸到了那冥冥之中,最為玄奧的規則。
月色被徹底吞噬,天地間的月靈之力迅速消弭,然而太陰真人的眼中,卻無有絲毫懼色,反而盈滿笑意。若非這樣的天劫,又怎麼值得去度,若是輕輕鬆鬆的便可飛昇為仙,反倒讓他小覷“天仙”二字。
劫雲還在凝聚,鋪天蓋地的遮擋住星空,不斷的下壓,全然沒有中小天劫的迅疾,卻更顯得壓抑。而且彷彿有了一絲靈姓,正在深沉的凝視著太陰真人,在等著天地間殘存的月靈之力完全消散,好將他徹底陷身在這死劫之中。
太陰真人反而閉上了眼睛。
皇宮各處,九隻青銅巨鼎開始微微顫動,每個鼎上皆刻有各不相同的名山大川奇珍異物,彷彿要將天下萬物全都收攏。
白素貞若是在此,定能一口叫出這鼎的名字——禹王九鼎!
大禹,在那個洪荒時代的接近終結的節點,擁有天神之力的上古大能,以其莫大神力降服妖龍平息洪水,建立了中國第一個朝代夏,成為九州的第一位天子。
便是他把天下分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九鼎,將全國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鐫刻於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徵一州,並將九鼎集中於夏都。於是,九州便是中國,九鼎則為王權至高無上、國家統一昌盛的象徵。
九鼎即天下!
九鼎忽然一起大放毫光,光柱接天貫地,彷彿上古傳說中的天柱,支撐起傾倒的蒼天,而那不斷下壓的劫雲也被支撐住。
那光柱之中,顯現出無數畫面,有大江東逝,黃河滾滾,有五嶽擎天,遼原大地。而更多卻是黎民眾生,生息之景象:船頭上漁夫灑下漁網;驕陽下農人揮舞鐮刀;大道中商客趕馬行車,高樓上士子把酒臨風。
這一切的一切合在一起,便是九州!
這並非是尋常術法,而是集合了芸芸眾生的信念之力。
太陰真人所為有逆於人道,所行之法,卻是在以人道抗天道,人定則昇天。
然而這樣還不夠!
劫雲頂著光柱,仍舊一點點壓下。
大殿外的廣場中,群臣驚慌失措,紛紛仰頭望著天空,縱然都有不淺的城府,然而面對未知的恐懼,他們同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為首三人,梁王失聲道:“天要塌了!”這時的天空彷彿要整個塌下來,蓋在人的頭上。
潘王臉上驚怖,心中惴惴。
唯有王文會跪在原地,神情鎮定如初,頭頂一片靈光越發明耀,那並非是修行而來的靈力,而是人心中一股靈姓。古時大賢大德,頭頂一片靈光可耀百里,趨避鬼神。他雖還及不上古之賢德,卻也相差不遠了。
眾臣再怎麼大膽,也是憑著人多勢眾,諒嘉御皇帝不敢責重。而在這無言的天威面前,已有不少人萌生退意。
王文會陡然起身,聲色俱厲的對群臣道:“諸公忘了我們所為何來了嗎?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死且不懼,又有何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