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幡也好,三十三天也罷,盡數在這一刻,裹著那道不朽物質,徹底而完整的融入了那道高天本身,與此同時,緊閉的道宮門戶忽然洞開,灰袍太元子揚起手,一道串珠飛入其中,自高天深處崩碎開來,化作十萬道墟之兵,與諸般一同煉入高天本源之中。
蹈海歸真骨杖也好,陰冥界十八層鬼蜮也罷,盡數在這一刻,裹著同樣一道不朽物質,融入了厚土本身,同樣的,一部道書被灰袍太元子丟擲,自厚土諸道間顯化,其上有古篆大字烙印,正是《誅心天律》,與諸般一同煉入厚土本源之中。
至於此刻,茫茫天地,遂也唯天與地而已。
而在天地的中央,則是那貫穿了始終的混沌果樹。
那蘇幕遮修道初年便已然觸及的無上機緣。
路至終末,蘇幕遮在以此生修道的起始顯照自身道果!
這起始與終末之間的莽莽歲月,一切的所得與造化,都在這一刻迸裂開來,化作無窮無盡的光雨,環繞著混沌果樹,顯照著無垠海洋,彷彿混沌海潮的倒影,從無盡之中汲取出無垠浩渺來,匯聚成造化洪流,而後沒入那向死而生的高天厚土!
他既是在斬道,也是在煉道!
既是大夢,亦是大覺!
這一刻,甚至那天地,那果樹,都已經非為最重要,因為大道本真已經被擎握與蘇幕遮的掌心!
那是歲月中滄海桑田的幻滅都無法撼動分毫的事物。
那是高邈大道中不可知、不可視、不可言說的部分。
這樣的玄奇顯化於世,綻放出鎏金的永恆神輝,世人將之落於文字,言稱——不朽物質!
鎏金神輝在蘇幕遮的身周流淌,甚至將歲月長河都映照。
明光兜轉的一瞬,似是一眼萬年,似是蘇幕遮在這一刻超脫出歲月長河,超脫出萬道藩籬,從莽莽古史中的一點邁出,再立身時,已是萬古之後!
這是仙之逍遙!
超脫了歲月,曾經的過往像是身後的山川,所謂的未來不過是眼前需要攀登的山峰而已,大千世界即在左右,放眼望去,入目所見即為逍遙!
不知何時,那包裹在外的歲月之焱已經消失不見,蘇幕遮的身前,那原本向死而生的天地,已經完整的煥發了生機。
三十三天顯照,與陰冥地府共成天地之大陰陽!
輪迴貫穿九幽青冥,萬物輪轉,是為大造化!
這一步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困難。
在“無”的概念誕生的瞬間,便有了“有”的顯照;在“死”的概念誕生的瞬間,便也有了“生”的概念。
九幽青冥,天地即為陰陽。
事實上,在蘇幕遮決定邁出這一步的那一刻,他便已經身處彼岸!
恍惚中,蘇幕遮像是做了一場極其漫長而平和的大夢,再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無盡的明光將他淹沒。
那是萬古歲月之後,荒古界重開天地那一瞬間的明光。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