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又至除夕,鎖龍陣已出了大概眉目。
十三與顏歲添依舊苦思冥想地力求完美。
早已完工的魚之樂化身話簍子左右不離顏歲添身旁,一直和顏歲添聒噪個不停,顏歲添總低頭悶聲不理他。
魚之樂絲毫不以為意,依舊上趕著沒話找話,他狹長的雙眸時時彎著,一雙深深的小梨渦不離兩頰,嘴裡片刻不得閒,也不知他從哪來尋來的那些新鮮的瞎話兒。
端的是翩翩年少不知愁。
一冷一熱兩個美少年竟能在山顛之處雲霞之端,勾勒出一幅生動栩栩如生的畫卷。
到了夜裡山上風寒,松柏颯颯,更為肅殺。
漆黑的夜色,瞬間將這偌大的森林吞噬了似的,四下一片漆黑,月亮悄悄藏了起來,只有那天上的星子發出的小光,能照出專屬於眼前的一抹亮。
十三守陣時精神過於集中,不知不覺就犯了困,本能睡了過去。
剛迷糊睡著,忽然夢見小妖女哭了。他在夢裡心猛地一痛立時驚醒了,之後再睡不著,直瞧著那堆篝火星子一直坐到了天亮。
山下不時傳來歡慶春節的炮仗聲,巨大的煙花時而爆炸在寂靜的夜空,為黑絨布的夜空添了一抹亮色,更昭示著今年是除夕團圓節。
想到去年除夕之時,他和小妖女在一起開開心心的放煙花,喝酒,相依相偎。
那時的笑聲,說過的話,許下的願,現在都似絢爛而後就殞落的煙花,消失不見了。
那年除夕喝過的酒,醉吻過的人,卻不曾想過後來會成為他生命中最烈的酒,讓他狠狠的醉過永生。
太過美好的事物,總是霸道又遺憾。
越是在這樣應當熱鬧的時刻,他越是覺得,世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妖女應該依偎在自己身旁。
十三想至此,心中浮現小妖女的天真笑顏,他苦澀的心一時浮上暖意,不自覺就微勾了唇角。
他想起春日裡小妖女非要也學張媽洗手帕,結果不得章法把泡沫抹了一臉,她卻渾不在意,嫩白的小手還用力地搓啊搓,末了向十三開心地展顏一笑。
夏日裡她調皮不肯睡午覺,帶著‘吃了麼’捉了蟬扔在午睡的十三耳邊故意使促俠嚇唬他,及至得了逞,她頗具惡做劇的哈哈大笑,滿臉孩子氣。
秋日裡她挎著竹筐子去爬樹摘果子、挖筍,泥土潑了一裙子也不在意。
冬日裡她興沖沖去堆雪人折梅花,及至玩累了就撲到十三懷裡吵著要吃梅花瓣煮的暗香粥。
她總是那樣可愛,那樣讓十三樣樣都愛。
那一個靜謐的午後,小妖女見張媽剝蓮子她也要剝,張媽拗她不過只得依了。倆人一獾坐在小條桌前剝蓮子,小妖女蔥白的手指一捻,白胖胖的蓮子就到了她的手心。張媽不禁笑著打趣道,“連蓮子也識得美人好乖巧呢!”
小妖女見張媽打趣,又笑咪咪地低了頭剝起來,興沖沖要多剝些給十三做湯。
她常常在園子裡東遊西逛,若高興的緊了便把手比成箭射向‘吃了麼’,‘吃了麼’福至心靈立刻裝做被射中倒地。小妖女就沒遮沒攔地哈哈大笑,直笑的花枝亂顫。諸如此類的小把戲小妖女似永遠樂此不疲。
十三後來才知道小妖女射出的虛無其實是靈力。
她有時捉迷藏玩累了就直接睡在樹下的騰凳上,彼時耀眼的日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洩露在她的臉上,身上,斑駁陸離而柔和。她奶白的臉蛋上漾著粉嫩的紅暈,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羽扇陰影,粉嫩的唇安靜地抿著,此時她整個人看上去靜謐極了,神秘極了。
連烈日驕陽都悄悄收了灸熱,彷彿忍不住偏愛她,對她溫柔了好多。
十三總是忍不住偷偷親她,本是想淺嘗輒止,卻又總是情不自禁深入,直至把她弄醒。小妖女紅著臉嗔怪他,十三又抱著她去柔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