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此時小妖女忽見白擇指著自己說話,便揚起頭瞧了他一眼,白擇被這淡淡的一眼看的心差點化了,待他回過神來心裡直暗暗嘆息,可憐自己的親姐還整這些沒用的招式做什麼?不論別的,單論這外貌,自己家姐就是重新投胎也趕不上人家一根頭髮絲。
白擇一面替自己家姐不戰而敗嘆息,一面替自已被逼為媒不值,胡亂思索良久,他由不得又重重嘆了口氣。
十三見他神色不佳,不由開口道,“我都還沒說不去,你怎麼就先沮喪了起來?”
白擇在嘆息中升起一絲希望,“那你去嗎?”
十三無視他臉上的殷切期待,斬釘截鐵地回答,“不去。”
白擇聽聞這淡淡的兩個字,立馬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三哥,不帶這麼唬弄人玩兒的,昨天我就捱了打,你若不去,我今天回去非得還捱打不可!”
原來昨天白鷺回到家便發了大怒,直把自己房裡能砸的都砸了個遍,闔家上下除了她們那個經常打麻將打的十天半月不歸家的媽,因不在場免受了了這場暴風雨,其餘眾人都沒能免了當出氣筒的命運,連後院從沒露過面兒的燒鍋爐的差人都莫名受了一頓排揎。
而白擇就是這場風雨雷擊中的主要歷劫物件。
白鷺因出國留學,這一年不能回家,故放了弟弟白擇當探子,時時留意十三感情方面的舉動,說來這也實在算是閒差,因為十三長到二十歲,雖玉樹臨風卻實在於感情方面堪稱一張白紙,而且還是一張拒絕被人做畫的白紙。
白擇當時以為領了美差,既不用幹活又能從家姐那領到不扉的零用錢,他樂得一口答應,誰想到工作進行到尾聲,十三身邊忽然有了小妖女,他彷彿受了晴天霹靂,這下他姐許諾的年終獎賞非但沒有了,這多半年來的差事算是徹底砸了。
砸了他也不敢如實說,一是怕她家姐要回給他發的工錢,二是更怕她家姐暴發雷霆之怒,不去找十三反會把自己先劈了。
事實證明他料想的分毫不差,昨日白鷺查德噩耗,卻未當場對始做俑者的十三發作,及至緊握著拳頭回了家進了房門,她才鬆開拳頭,兜頭一掌把白擇撥出去老遠,繼而蹬蹬蹬跑上樓捂著被子嚎啕大哭,剩下眼冒金星的白擇留在原地迎風哭泣。
他父親白仰雄並未和他們一道回來,母親更是一早去了警察廳長家和太太們打麻將,按平時的習慣做風,不到半夜都夠嗆能回來。
此時家裡只剩姐弟二人,便是白鷺把房子點了也沒人敢攔她的。
白擇晃著嗡嗡的腦袋跑到了自己房裡緊鎖了四道門,生怕他家姐發起狂來六親不認,提刀進來把他宰了。
及至提心吊膽熬到天黑,白擇聽見了白仰雄的汽車響聲,扒開窗一看,他憑直覺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自已父親那淡若於無的兩條眉毛,才敢開啟房門。
及至白擇來到大廳卻不見他父親蹤影,再側耳一聽卻見白鷺房裡早沒了哭聲,代替的是一陣又一陣乒乓乓乓的響動,夾雜自己父親的高聲阻攔。
白擇一聽,心中起了幸災樂禍之意,輕手輕腳上了二樓,他小心翼翼地貼在白鷺的門外聽壁角。
只聽裡面白鷺又哭又喊,撒潑打滾,直怨白仰雄跟著白擇一起欺瞞她,以至她今天丟了臉竟還不知原故。
白擇聽見白鷺連拉帶拽地埋怨完人,又埋怨天地命運,他不由撇嘴,及至又聽到白仰雄大聲喝斥白鷺,白擇又捂著腦殼暗挫挫竊喜,連父親都敢指摘,今天看不打你個眼冒金星!
歷來受壓迫的都是他,忽然欺壓他的人一下也落到了自己的位置,白擇頗有些出口惡氣的快意。
他愈想愈痛快,手忍不住扒開門縫向裡望,生怕錯過這一場“打金枝”的好戲,及至他趆過門縫看清裡面的情景,他卻心灰意冷,一時立在原地忘了動。
卻見裡面哪有什麼“打金枝”,分明是白仰雄正站在白鷺面前給她遞帕子擦淚,一面還“乖女兒長乖女兒短”的哄著,最後把白鷺從一地狼籍中小心扶了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又對外一迭聲吩咐僕人送安神湯上來。
白擇聽見僕人答應的聲音才回過神,按下心中汩汩的辛酸淚,他晃晃先前險些被白鷺打歪的頭,灰溜溜下樓去了。
見白鷺坐在椅子仍舊委委屈屈,哭哭啼啼個不停,白仰雄滑稽的臉上一時神情晦暗陰睛不定。
他耐著性子給女兒逐步剖析權衡利弊,末了才說“妾算個屁,不過是個使喚的東西,到時候你當了霍家主母,還不是任你想換就換想扔就扔,便是實在如刺在喉,到時候悄悄拔了丟到沒人的地方就是。”
白鷺被白仰雄的一番權貴洗腦大法哄的漸漸迴轉過來,及至哄好了女兒,市長夫人也打滿了二十四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