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掂掇一番,末了十三決定上山先躲躲風聲。計議已定,他看一眼身邊的小女孩,怎麼也下不了狠心把她扔下。最後,他拉著莫名得來的小媳婦兒深一腳淺一腳地上了山。
直至日頭將要落山,十三帶著小妖女才走到了山林深處落了腳。雖說未見追兵,一路上十三卻差點被叛變的大毛物什給氣了個倒仰。
原來這大毛物什便是個大獾,是和十三從小長大的寵物兼發小,倆個夥伴兒自小形影不離,頗為親密。
未料此刻這大獾見了小妖女卻像走失的幼童找到失散多年親媽一樣,上躥下跳,左右殷勤,小心奉承。
十三在一旁冷眼旁觀,心道,“得虧它不會說話,不然早就恨不得上前直接喊媽了。”
大獾足有半人多高,體格壯大,一身毛又密又長,乍一看像個小熊。它一雙小狗眼下趴著個大毛豬鼻子,大黑臉上兩道嬰兒臂寬的白毛似紐帶一樣,從它下巴頦兒直奔左右眼、再各延伸向頭上直至後背。它的一雙大爪子又尖又利渾似熊掌,兩條肥短腿下面長著一對全是毛的人腳狀爪子。
此刻正站在小妖女身旁獻殷勤的大獾垂著大毛腦袋,一雙人腳似的毛腳丫分成個外八字,胖胖的身體微微前傾,兩個大毛爪子抱在胸前,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顯的十分笨拙可愛。
十三十分看不上它那個見色忘友的做派,沒想到它跟著自己十幾年,天天一副正派的老實樣全是裝的,原來骨子裡也實則是個不正經的東西。
他冷眼瞧著大色獾,末了得出結論:瞅它這副花痴做派,肯定是它小時候在老頭子房裡呆過幾年,耳濡目染,上行下效了。
十三懶懶坐在山石上,拿了一把野草放進嘴裡,他百無聊賴,看向在一旁乖乖托腮坐著的小女孩,一眼,又一眼,愈看她愈小,像枝頭沒來得及綻放的花骨朵,被人提前摘下來送給了自己。
想來這米聚山必是打著攀附自己司令名號的主意,想圖個一勞永逸一舉佔個大個兒的便宜,果然是出了名的鐵公雞王撥算盤,倒不負他“一毛不拔、只進不出”的名號。
只可惜他算來算去沒算到王二毛子會突然攻打進來,自己由司令一夕之間變成了人人奚落的落水狗,估計得知此訊的他,現在得正在家中捶胸頓足地悔之想死呢!
思及此十三苦笑一搖頭,把嘴裡的野草當成了王二毛子,他惡狠狠嚼了幾口又使勁“呸”了出來,憤然恨道,“想不到我霍十三英雄一世,卻落到如廝田地。”
他一轉話音看向遠方,“敢挑釁暗算你爺爺,回頭爺包管把你的心肝脾肺腎掏出來下酒!”他面上猙獰,言語狠戾,大獾見了不由默默靠向小妖女身邊。
小妖女仰臉看向十三,不怕,卻看他是個極清俊的美男子樣子,她對著手指心想,他很好看呢。
確實好看,十三生了一副極好的皮囊,他五官似精雕細琢,丰神俊朗不凡,長腿寬肩窄腰,一身精壯的腱子肉矯健敏捷,似隨時獵敵的獸,而他那一雙本應含情的桃花眼卻是冷漠非常,時時散發著桀驁不馴的危險氣息。
縱然現在如平洋之虎四面楚歌,落魄如廝,他亦臨危不懼,仍氣度不凡,並無半點潦倒相。他俊逸的身姿在泥濘困境下,反倒被烘托的如末路英雄將破窮途一般偉岸。
此情此景,怕尋常女子早就芳心暗許,可小妖女不懂情愛,她只是本能地覺得十三好看而已。
入夜,初冬的氣溫已然降低,雖沒上凍,卻也十分寒冷了。幸而還沒下雪,十三找來乾柴燃起火堆讓小妖女攏著篝火取暖。
他見小妖女身姿單薄,衣服也單薄,心下不由嘆氣,只可惜她頭上的那塊大紅布簾子在槍戰中落下了,不然現在還能充當個毯子禦寒。
略一思索,十三便要脫下外衣,小妖女聽到動靜後不由抬起頭睜大眼睛不解看向他。
她瑩白細嫩的小臉,長長的烏髮,黑亮亮的眼眸,無一不在火光的輝映下憑添了一層暖色,乍一看活像一隻迷茫惶恐的小狐狸。
十三見狀,內心不禁莞爾,解釦子的手一頓,他微微一勾唇,對小妖女一彎桃花眼,低聲道,“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