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話鋒一轉:“但我齊墨可不這樣!遊走天下,爭辯百家,是我們讓墨家得到了延續!”
鄧瘸子冷笑一聲:“墨者宣揚天志,提倡大不攻小,強不侮弱,眾不賊寡,詐不欺愚,貴不傲賤,富不驕貧,壯不奪老身……
然而,世間的人們都喜唯強是依,籍此欺凌弱者,誰願意助其對抗強者,主持道義?
所以到頭來,墨者越來越少,而偶爾加入他們的,也只有那些感念墨者救助的老弱病殘,並且還陸續死亡……”
鄧瘸子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歷代鉅子有遺言,若有強者欺弱,大國侵小的不義之戰,弱者小者向墨家求助,墨者不得拒絕!”
因這契約,幾百年來,不知有多少墨者死於守城之戰裡,但他們依舊前赴後繼,彷彿自己的犧牲,可以化作薪柴,讓理想之火永不熄滅……
墨家並非無選擇地加入每一場戰爭,而是當弱者發出聲音,希望得到幫助時,他們才會捲入戰局,並且永遠都站在弱者一邊。
你知道我這條腿怎麼瘸的嗎,二十多年前宏淵與沈國交戰,沈國攻擊弱小的宏淵,我帶領數位墨者在寒封禦敵助陣。
這腿便是被一根橫樑壓斷的,那一仗我們贏了,可我沒想到,宏淵國的元禾王再打退沈國後沒有收手,反倒繼續攻擊,強取豪奪沈國了百里沃野,我們幫助的小國,卻反倒成了大國,我們反倒成了助紂為虐?”
程柯問道:“之後你躲到這裡來了”
鄧瘸子臉上浮現一種痛苦悲涼的表情:“與我一同的墨者都死了,我也只能苟延殘喘在這。”
“不!只要你同我回去,集結三派墨者,整合墨家,我們就還有希望。”
鄧瘸子哼哼唧唧問道:“你們齊墨有多少?”
程柯估算了一下:“大約四五十人吧”
“都是齊國來的?”
“不,只有宋夫子是齊國來的,他教給我們墨家的知識。”
“哪就憑你們這幾十個人,就像拯救一攤死水般的墨家?我告訴你,不止是宏淵國,連山東六國的墨家都在內鬥,你說合並,就能合併?”
程柯一時語塞:“那您怎麼樣才能跟我去一趟?”
“你不是兼愛嗎,你隨我去幫寒封城,倘若守城成功,我便隨你回郡城見齊墨”
“寒封?寒封怎麼了?”程柯一頭霧水的問
鄧瘸子白了他一眼:“虧你還是個墨者,一點訊息都不知道,果然齊墨那幫人只注重筆頭上那點東西……
沈人已經滲透進來了,前不久寒封城就抓獲了幾十名”
“什麼!”程柯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呢,不久前沈使剛剛進京,還帶了許多禮品。”
鄧瘸子一瘸一拐的站起來:“沈王手段高超啊,一方面派人表達和平之意,暗地裡卻已經把手伸到了宏淵的土地上。”
“前輩?那我們做什麼?”
鄧瘸子拔掉木杆:“你不是想勸我去郡城嗎,陪我上寒封走一遭,守住了我就陪你回去,但是,守不住恐有性命之憂,你敢嗎?”
程柯上前一步:“有何不敢,只是,前輩不怕再助紂為虐?”
“墨者幫助弱小國家,我想再試一次,看看墨翟的兼愛究竟能不能在這世間傳道。”
“我們什麼時候走?”
“這就走”
……
“你早說你是宏淵士卒不就好了嘛,幹嘛要入陣呢”一位老者給躺在床榻上的人敷著草藥。
老者叫荀刖,正是午牛他們苦苦尋找的醫家老前輩。
“晚輩只是好奇這陣法究竟是如何演變,就進去了,不成想陷在裡面出不來了”
荀刖唏噓道:“那土泥陣以大地為源,你打掉一尊,他還能不斷造出來,因為你腳下就是黃土地,自然是越大越多嘛。”
趙天,孫默,葉繼也都感嘆:“陣法玄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