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榷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三人同時停下用餐的動作抬頭看我,我深吸了一口氣,回應他們的眼神:“我去下衛生間。”
機靈的侍者忙跑過來,引導我去衛生間的路。
地上鋪著赭黃色的地毯,因此踩上去沒有聲音。
我知道的,無論我在方榷面前怎麼蹦躂,我也不會在他心裡踩出什麼聲音。
我又聽不得他對這個扯謊,所以趕緊編造了個藉口慌張逃離了現場。
十分鐘,我準備在裡面呆十分鐘就回去。
衛生間裡的燈光黃澄澄的,空氣中飄著薰衣草清香劑的味道,我選了最裡面一間,關上門掏出手機玩消消樂。
遊戲在手,心思在外。我的大腦不允許我放空,它一個勁地逼我去揣摩方榷和許倩的關係。
我特別想知道的是,許倩到底喜歡方榷什麼。
值得她對我這麼大的敵意。
對方榷而言,假裝喜歡一個人是那麼容易,只要他有意為之,一個對我發出的柔情蜜意的微笑,一個細緻入微的舉動,一句不動聲色的情話,便能輕易騙過眾人我們是一對交往已久且即將步入婚姻的恩愛情侶。
只要他有意隱瞞,他也可以輕易掩蓋和許倩的關係。
今晚許倩進攻,方榷防守,我琢磨不出任何端倪。
這樣猜來猜去好累。
受夠了薰衣草清醒劑的甜膩味道,我開啟門,走到鏡子前,迎面遇到了許倩。
她說她來衛生間補妝。
我一邊裝模做樣地擠洗手液在雙手間搓啊搓,一邊看著她往眼皮上的蜘蛛腿抹睫毛膏,心想你來衛生間幹嘛關我什麼事。
“你跟方哥哥,還挺恩愛的嘛。”她用一種我極其討厭的語調說道。
我沒回。
“所以,方哥哥的所有事,你都知道嘍?”她從鏡子裡看著我,仰著臉,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我真是煩死這套了,方榷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我是說,包括他會變成動物這件事。”她的眼裡莫名其妙地染上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情緒。
“我是方哥哥這方面的私人醫生,這次去國外進修也是去專門研究他這種病。”
“他的病,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那種眼神,那種語氣好像在責問我,連方榷的病都不懂,你有什麼資格和他結婚。你守得住他麼。
“他那不是病,而且我知道他會變成動物。”
“無知。”她傲慢地回擊著我。
“要知道,”她開始往嘴上抹口紅,血一樣的顏色。“方哥哥的病一日不好,可就一日都離不開我。”
她好惡心。
“說不定”她停下抹口紅的動作特意看了我一眼,“以後我會不斷介入...”
“那又怎樣。”我冷笑一聲,把沾滿白色泡沫的手伸到水龍頭下面,冰涼的水沖刷掉我好多焦慮。
“無論你再多動作,都抵不過方榷愛的只有我,”這次輪到我在鏡子裡看她了,“這一事實。”
我在撒謊。
“是麼,那我們走著瞧吧。”她好無聊,直接給我下挑戰書。
我和許倩和顏悅色地回到餐桌上,就像衛生間裡的對話從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