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子的打女兒,難道還有錯嗎?
謝令姜並沒有躲避,眼睛只是淡淡的望著眼前的這個,讓她覺得陌生無比的阿耶。
上輩子感到陌生的阿耶死去的時候,自己心裡頭還有難過,可是眼前的這個阿耶,哪怕就是此時死去了,她也不見得有什麼難過的吧?
這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最好要打得狠一些,她才會心悅,而後永久的放下這段讓她覺得有些痛苦的情感,她本不該出現的憐憫之情。
她已不是從前的那個謝令姜,從地獄裡走一遭,重新來到人世的謝令姜,要自私的為自己而活。
阮遙集見到這一幕,簡直心神俱裂,狠狠的上前攥住了安西將軍謝奕石揮下來的巴掌。
“姑婿,您不可以這麼做!”
這一下的阻攔,讓安西將軍彷彿清醒了些,而後有些神思恍惚,才回過神來,“遙集?我?長安!”
雙眸浮現愧疚,謝令姜只是冷冷的一笑,她已給過對方行使父親權利的機會,既然沒有用到,那她恕不奉陪了。
“我剛剛做了什麼?”
安西將軍謝奕石自言自語的開口。
阮遙集仍舊沒鬆開對方的手腕,聲音幾乎有些嚴厲。
“姑婿,即使您是長輩,即使您是長安的父親,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哪怕是你也不行!”
阮遙集狠狠地甩開他的手,而後朝著謝令姜追了上去。
謝二娘子謝道聆愣了一會兒,才上去扶住了安西將軍謝奕石,“阿耶,您怎麼樣了?”
謝二娘子謝道聆關心的話語並不能讓謝奕石心裡頭有所舒緩,而是滿臉愧疚的,自己一個人走了!
一邊走似乎一邊還有些絕望,自己真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啊!也許長安根本就沒有錯,長安向來是很和善的,不是嗎?長榮都說了,是她自己跪下來的,自己究竟怎麼了?
謝道聆在原地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的走了,心裡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挫敗之感。
謝令姜有些生氣的自己騎上了馬,阮遙集很快追上她,一包小點心就放在了她手上。
“阿兄的小長安,在想些什麼呀?”
阮遙集聲音格外的溫柔。
謝令姜似乎並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影響情緒,懷裡抱著點心,有些茫然的開口:“庾氏家族在東晉四大家族中屬於影響較小、實力較弱者。可是在短短几十年內,庾氏家族經歷了其他大族要上百年時間才經歷的政治歷史演變軌跡,究竟為什麼呢?”
阮遙集沒想到長安居然還有這樣的探究精神?心裡頭高興的不得了。
“自然有多種原因的,庾氏雖有兩重身份,但屬新出門戶,力量弱小,根基不穩,你說是也不是?”
謝令姜眼睛亮了亮,“庾氏家族在晉之前名位不顯,難入高門之列,後透過庾氏族人在文學上的造詣和皇室聯姻,地位得以擢升。實際上也就是說,庾氏沒有王謝等有深厚的家族背景給予支撐,故難以在政壇長久立足。對嗎?”
謝令姜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天才,一點就通的型別。
“在主少臣強的情況下,庾亮作為外戚掌握政權,招致其他勢力的不滿。階緣戚屬,累忝非服,叨竊彌重,謗議彌興。是也不是?”
謝令姜彷彿聽先生講課一樣,聽得格外認真。
“如今沒有了中書令大人庾亮的存在,穎川庾氏子弟的仕進道路已失去了父輩的個人奮鬥,而是依靠門第資蔭,紈絝子弟的奢糜氣息在他們身上已不時地散發出來。如庾冰之流,還能苟活幾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