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隆叔來了,在校門口打李俊東的電話,李俊東出來後板著臉問:“昨天我走了之後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結果他早已知道,但他覺得這中間有貓膩就要聽隆叔的解釋。
隆叔臉上發燒,一言不發。
周圍人多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李俊東帶他去202宿舍,落坐之後,隆叔似乎有話說,醞釀了好久始終開不了腔。
李俊東說:“你如果真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說也罷,以後再有別的什麼事永遠不要找我幫忙。”
知道李俊東一定看出了一些變化,自從上次跟老劉談過後再接了周老闆的電話,他就一直心事重重,任誰都能看出他前後的態度變了。
昨天李俊東在交警隊甩手而去,他頂住了壓力沒有辱沒自己的良心勸死者家屬妥協,後來建築公司的人又聯絡他了,並且他們降低了條件,只要他以後不參與雙方的談判,不需要他去做死者家屬的工作就能給他一萬塊。
現在他根本就沒有退路,因為建築公司那邊已讓老劉隱約跟那些工友說了,只要誰不再摻合這事都多多少少有好處費。
這個說法雖然沒有指明隆叔怎樣怎樣,但已足已讓鄉親們產生某些聯想,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因為他無論怎麼做,都是裡外不是人。
建築公司已放出風聲只要不參與就能拿錢,誰會相信他沒有得過對方的好處呢?
知道李俊東年紀輕輕但看人看事特准,現在李俊東跟他說話的口氣明顯也是懷疑他的,他壓力山大。
在李俊東的宿舍中坐立不安,最終他還是咬牙說出了對方想找他私了,並承諾給他一萬塊好處費的事,當然還有老劉那天跟他說的種種情況他也沒落下。
王偉兵的死這件事再拖下去,以後對還想在這個行業裡混的他來說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不向著民工怕家鄉人說,向著民工怕得罪老闆們。
能把對方給他承諾了錢的事說出來,從本質上說隆叔還是一個相對正直的人,面對根本沒有兩全之策的死結,任何人都會難以選擇。
透過上次村裡修路捐款的事,李俊東知道他是非常愛面子的一個人,對方就是拿準了他的這個命門,現在他拿不拿對方的錢都無路可走,不管真假只要發死人財的事傳開他以後回老家就真沒臉見人。
他的年紀與李俊東父親相當,這麼多年來在外面當包工頭承包工地,十里八村裡跟他在外面做過事的人不少,算起來也是他們那一輩人中比較有能力的一個。
所以昨天他故意關機,今天又在雙方協商時一語不發的態度李俊東也就能理解,一萬塊他可以不要,但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名聲。
隆叔說出這個情況,又出李俊東的意料之外。
李俊東問:對方這麼陰險,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真的就撒手不管了嗎?
隆叔面帶難色:這種局面我怎麼去管,如果要求得多了或一直死纏不放,周老闆那邊只要讓老劉跟鄉親們放一句話,說我拿過他們的錢,我這一世的名聲就毀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沉默退出。
不得不說周老闆這一招還捏得真準,李俊東也沒有辦法說服隆叔繼續把這事主導下去,看著隆叔無奈地離開,他知道這件事最終只能是落到自己頭上。
公平與正義先拋到一邊,死一個人賠多少錢是合適的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
李俊東學習與工作已夠忙的了,這種爛事他只能速戰速決,打電話給楊家勇讓他過宿舍來找他。
半小時後,楊家勇來了,手裡拿著一大疊的張報紙,一臉興奮:“東哥威武,你又上報紙了,還是頭條!”
李俊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楊家勇就抽出一份報紙遞給他。
他說的是真的!